众人在林子中缓缓穿行。一路上除了植被繁盛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如此渐行渐远,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林子的深处。就在大家的精神刚刚有些放松之时,走在最前面的迪尔加突然停下脚步,右手则无声而快捷地拔出了弯刀。
其余人立刻跟着凝住身形,唯有心跳抑制不住地“咚咚”加速,他们顺着迪尔加的视线看过去,不知出现了什么异常。
迪尔加把左手探到身后,中指和食指弯曲,拇指、无名指和小指竖起,然后轻轻摇动了两下。
索图兰脸色一变,附耳对柳枫低语:“有敌人藏在前面。”
柳枫的右手早已搭在枪上,听到此话,立刻拉开了保险。最后面的两个勇士识得迪尔加的手语,明晃晃的弯刀也拔了出来。黄汝祥、周立玮、白剑恶三人则屏息皱眉,显得迷茫而紧张。
雨点扑簌簌地打在树叶上,发出焦躁密集的声音。除此之外,所有的声息在一瞬间全都消失了,就连空气仿佛也要随之而凝固住。
然而这沉寂却又如此的短暂,仅仅片刻之后,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前方不远处的树丛突然扰动了起来。
柳枫心中一紧:果然有人!便在此时,迪尔加已由静转动,如脱兔般向着那片扰动的树丛扑了过去。有了赵立文惨死的前车之鉴,柳枫不敢怠慢,拔出枪紧跟上迪尔加的步伐,而听得身后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料是其他人也都跟了过来。
前方,树丛中哗啦啦的响声连绵不绝,似乎有人正在其中急速奔跑。由于枝叶浓密,奔跑者的身影却始终难觅端倪。众人紧追不放,跑了一会之后,脚力渐渐显出了差距。黄汝祥气喘吁吁,速度最为缓慢。索图兰年龄较大,比他也好不了多少。不过拉在最后的却是那两个哈摩勇士,他们按照安密的吩咐,无论如何,都严格执行着护卫的任务。周立玮和白剑恶并肩而行,处于中间位置。柳枫和迪尔加各持武器,跑在一行人的最前方,可惜与被追踪的目标相比,他们的速度还是稍稍慢了一些。
丛林里出现的扰动迅捷无比地向前方延伸,不断打破林子深处的静谧。奔跑者总是很轻松地便拉开了与身后追赶者的距离,可“他”看起来又不愿意将对方完全甩开。有时,“他”会明显放慢了速度,似乎在等待柳枫等人。
如此两三次之后,柳枫已有所警觉:不对,“他”是有意在引着我们往前走!想到这一点,柳枫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他想把心中的顾虑告诉迪尔加,但语言却不通,正有些着急时,迪尔加自己停了下来,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前方仍在哗哗作响的树丛,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这一次前方的奔跑者没有停留,那片响动的树丛渐渐远去,等后面的周立玮和索图兰等人先后赶到时,“他”早已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林子里又变得死一般的沉寂。
“怎……怎么回事?那……那个……”黄汝祥最先沉不住气,急吼吼地问道。可他实在累得够戗,话没说完便只剩喘气的劲了。
柳枫已明白他的意思,手指前方回到:“往那个方向跑了。”
“为……为什么,不……不追了?”黄汝祥颇为不满地翻着眼睛。
柳枫低声但是郑重地说道:“敌暗我明,不可冒进。我们一块往前走,大家都跟着我,不要散了。”
说完,柳枫已抢到迪尔加的身前,正要迈步继续往树丛深处走时,忽听得身后索图兰开口道:“柳,请你等一等。”
柳枫回过头,只见哈摩族诸人都是神情肃穆,气氛显得有些异样。这使得他禁不住皱了皱眉,不安的询问:“大祭司,怎么了?”
“再走下去,前面……”索图兰眯起眼睛,停顿了片刻后,才一字一字,极为庄重地说道,“就该到古墓场了。”
“古墓场?”以前虽然从没人提起过这个地方,但柳枫一听这个名字,心中已隐隐明白了七八分。
索图兰的接下来的解释与柳枫的猜想不谋而合:“那是李定国当年埋葬阵亡将士的地方。有数以千计的死难者在那里安息。我们不应该轻易去打搅他们。”
古人虽然讲究尸骨还乡的风俗,但李定国当年被困于山谷中,自然顾不了太多,能给阵亡者一掊黄土,已属难得。因此在这个地方,形成一个集中的大墓场,也是清理之中的事情。
难怪迪尔加会停下脚步,原来是有所顾虑。柳枫暗想,他知道哈摩族素来尊重死者,踌躇了片刻之后,在心中想好了措辞,这才又说道:“死亡都是发生过的事情,现在已无法改变。仍然存在的罪恶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我们为了消灭罪恶而来,死者也不会去庇护那些施虐的恶魔。”
索图兰显然被柳枫的话说动了,他坚定地点了点头:“柳,你说得对。如果恶魔确实是跑到了墓场中,那我们就得义无反顾地追过去。这个地方,就让我来带路吧。”
索图兰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迪尔加看出他的意图,伸手拉了下他的衣袖,然后说出一句哈摩语言,语气焦急忧虑,显然是想要阻止对方进入墓场。
索图兰面无表情地看了迪尔加一眼,不怒而自威。迪尔加悻悻地退了下来,跟在索图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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