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倩也闭上了眼睛，血瓶紧贴着她的心口，带来一阵冰凉的感觉。像每一个前任的圣女一样，按照苦难信札上的指示，她开始虔诚地默念道：“尊敬的神灵，您永远保佑着正直勇敢的哈摩族人。请让我用纯洁的身体承受他们所有的诅咒，而不要再伤害那个被冤屈的英雄之魂。那些不明真相的族人，他们受了我的欺骗，所以请您也不要惩罚他们，一切的苦难，都由我，圣女徐倩自愿来承担。”
当这一幕结束之后，徐倩转过身，她的眉宇面容之间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她变得凝重了，浑身上下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这场祭祀的洗礼似乎让她一下子便经历了三百多年的风风雨雨。
徐倩用目光扫视着台下的族人，她看到柳枫正站在祭祀场的东南角上。
柳枫也在看着徐倩，他注意到对方的目光为自己停留了，但却只有异常短暂的一瞬。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眼前的徐倩已不是那个活泼的女学生了，她是承载着部落所有苦难的哈摩族圣女。
柳枫抬了抬手，他想摸什么，可什么也没有摸到。
“安密大人已经死了。”扫视一圈之后，圣女庄重地说道，“部落需要一个继任者。水夷垤一向忠诚勇敢，前天又是他亲手杀死了恶魔。只有他有资格成为哈摩族新的首领!”
圣女的这番话正道出了大家藏在心底的想法。族人爆发出一阵欢呼。水夷垤也站在祭台下，还没等他彻底反应过来，身旁几个小伙子已经七手八脚地抬起了他身体，把他们心目中的英雄高高抛向了天空。
“尊敬的首领水夷垤大人。”在索图兰的带领下，族人纷纷向这个几天前还关在水牢中的年轻人施以最高贵的礼仪。
柳枫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可以想象，水夷垤正在享受三百多年前阿力亚享受过的待遇。对于阿力亚和李定国之间的那场血战，柳枫只能通过一些历史资料从侧面了解，可是对于水夷垤怎样杀死李延晖，柳枫却是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前天的那个深夜。
……
在看完了苦难信札上记载的内容之后，徐倩立刻决定带着水夷垤前往“恐怖谷”。柳枫在钻研出那张地图的隐秘之后，诸多迷雾背后的真相正在他心中逐渐清晰起来，不过很多事情还需要进一步的了解和证实。既然他已经重获自由，那么他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无疑便是到恐怖谷找到李延晖，与他进行一场面对面的交锋。
徐倩开始并不同意与柳枫同行，柳枫很清楚她在顾虑什么。他走到对方身前，轻声说道：“你不需要对我隐瞒，我已经知道了那些秘密——关于李定国之死的秘密。”
“是吗?”徐倩的身体微微一颤，第一次面对柳枫露出无奈的表情，“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你应该相信，我是个能够保守秘密的人。而且，现在你仍然需要我的帮助。”柳枫目光诚挚。
沉默片刻后，徐倩点了点头：“我们走吧。”
在前往恐怖谷的途中，徐倩向柳枫讲述了苦难信札上的详细记载。其中几个关键的情节都印证了后者此前的猜想。而一些细节之处则起到了延伸思路的作用，他微皱着眉，脑子飞速旋转，将那些原本七零八落的线索慢慢地整合成了一团。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良久的沉默之后，柳枫突然开口问徐倩。
“我只想请求他，不要再追究那些往事，放过我的族人们。我愿意为整个部落犯下的罪行接受他的任何惩罚。”
柳枫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不会报复你的族人，更不会为难你的。如果他是要为自己的祖先报仇，那半年前就可以做到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徐倩愣了一下，然后不解地追问：“那他想要干什么?”
“为了另外一件事情。”柳枫沉吟着，“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答案。不过既然我们很快便有可能见到他，还是由他亲自来解答比较好。”
徐倩点点头，跟着话锋一转：“不管他是为了什么，他毕竟杀了那么多人。而且，他还使用‘恶魔的力量’伤害了我的族人，还有齐鲁，也有很多受害者。所以我想，他对我们哈摩族终究是没有善意的。”
“你错了。”柳枫立刻纠正，“‘恶魔力量’的出现与他无关，实际上，他也是受害者之一。李定国在临死之前，已经对使用这种力量产生了悔意，并且将掌握着力量源泉的几个苗族蛊师全都杀死了。但有一个人却仍然对这力量保持着浓厚的兴趣，赫拉依的记载中便提到过这个人。”
“你是说……白文选?”经对方这么一提示，徐倩似乎有些明白了。
柳枫点头：“就是他!白文选投降清廷后，宁愿放弃荣华富贵，而蛰居在祢闳寨中，多半就是为了寻找蕴藏在恐怖谷中的神秘力量。但很显然，他穷极一生，也未能揭开其中的奥秘。不过他的野心却没有泯灭，而是留在了他的亲子血脉中，一代代地传了下来。”
“那么，是白剑恶终于找到了那种力量，也是他利用这力量在害人?”
“至少，他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柳枫非常肯定地说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还有其他一些人对他提供了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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