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夏天,我和我第三个土老子,也就是瞎老九一起出去给人家看风水办白事的时候就遇到这样的一次,特别的记忆犹新,那的确是个不太好的日子,我记得那天的黄历上好像是这样记载的:六月小,巳未,蛇月。三合,阴符,灸退,黄幡,地府在蛇月,五行属火,子时交接,甲。八卦方位,震。九星方位,五黄。十二日建,破。二十八星宿,虚。宜:洗浴剃头整手足指甲扫舍修饰破墙平道,忌:祭祀移罘远回。天德在乾,月破在子,灾煞在午,不宜南行,有披麻咸池大煞临。特别是最后一句有披麻咸池大煞临,“披麻大煞咸池凶神”可谓是很多人最忌讳的,披麻咸池的意思就是有人可能会在别人的葬礼上自己死去,这应该是一个在劫难逃的日子,可是这个日子我们来到马家岭子。
马家岭子是个比我们村大很多的一个富裕点的村子,村子里头大概有百十来户人家吧,个个都是蛮有钱的,而找我们来的这家更是了得,算是村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我们是被人家用那个手扶拖拉机拉过来的,我当时还有点郁闷为啥有车不用,非要找手扶拖拉机呢?后来我土老子不让我问了,以至于再后来到了马家岭子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家死去的小儿子就是车祸肇事死的,心里头挺郁闷地想想,有点太那个啥了吧,你自个开车肇事了就让我们也换做手扶拖拉机啥个意思,看不起我们?后来慢慢也觉得那时候的想法太傻,太不能理解人家失子的悲痛了,当然明白这些的时候已经是后面的事啦。
我和土老子是已经快黄昏的时候到了马家岭子的,好家伙,当时想以为离我们村挺近的,么有想到一走是这么的远,老远地看着天空的晚霞拉得长长的,似乎满是忧伤、惆怅,那时候坐着手扶拖拉机是很冷的,尽管是最热的夏天那会儿,但是空气中的流速太大也不免觉得有些冷了,但是心里是蛮惬意的,已经好久么有出来走走啦,心里头偷偷地乐着。我和土老子坐在拖拉机上耳边是突突地机器运转声,只见土老子紧紧地皱着眉头,脸上也是有些不正常,出奇地安静,只是手里头还是拿着他的大铜烟锅,嘴里头在不停地吸着。当时我也么有多在意,只顾着看一边慢慢后倒的风景,其实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哪里有啥风景啊?不过全得欣赏者的心态啦!临到马家岭子了,我远远地看见偌大的马家岭子就像一只安静的珊瑚兽很温顺地伏在那里,纹丝未动,偶尔间已经可以看到几家灯火早已亮了,顺着眼角看就像很多城市中霓虹灯,别有一番风味,这户人家的确是很气派,别的不说,你看用瓷砖贴过的大门边的那两头铜狮子估计都得花不少钱吧?院子里头大小数数一共有七孔石窑,放眼看去,整整齐齐地,蛮有气派,就是让我很奇怪的是,这家人宽敞院子里长了一棵很高大的槐树,枝叶特别茂盛,好像有了这棵树把里面和外面分成了两个不同景观的世界,那感觉就像一道屏风作用,应该是的。
刚进院门,土老子突然拉住我的手,在我耳边很小心也很悄悄地问了一句:
“碎怂,这家大门的朝向是不是在西南方?”
“啥玩意?”
我眼睛当时就只顾看眼前这一排整齐而阔气的石窑了,心里哪里顾得上他的询问呢,所以当他问完时我就听得模模糊糊,不能轻易回答,就再回问了一句。
“啪嚓”
很悦耳的一声,我刚转过脸这老小子就给了我一个耳光,特脆的那一种。妈的,欺人太甚,我就不么有听清楚一句话吗?你个老小子至于吗?我鄙视你,你怪不得会瞎,我偏不告诉你,你个老小子,我气死你,娃哈哈,对了你刚才问我啥?
第二天一早上有人就很早地带着我们去不远处的一块地方看风水去了,看坟地的风水其实远远比看宅邸的风水重要的多,一块好的宅邸也许只可以兴旺一辈人,但是一块好的坟地风水可能会兴旺很多后人,但是要找一块好的坟地极其不容易,很多地不是地气太硬容易克刹后人,就是湿气太重伤煞老人尸骨,再不然就是地质太虚,容易出现坟塌事件,何况还要牵扯九紫方位,阴神冲巽,入葬日期,看风水这件事应该是一个要成为“阴阳”的人最麻烦和头疼的一件事了,就现在我很多时候都把很多东西给搞混,看来真的么有几十年的功底这门手艺一般是不敢轻易出师的。后来我土老子这里摸摸那里问问,最后用自己手里的一根木棍在空中指着不远处画了一个弧,意思是就是那一块了,那人也跟着不停地点点头,很客气地给土老子和我上烟,那样子是恭维极了,其实有时候我总是在想一个问题,我的这个土老子到底是不是瞎子?
我牵着土老子回到这户人家的院子里头的时候,院子里头已经满是人了,有本村的、外村的、还有这家人亲戚的,还有一群不是很大的小孩子来回在人群中间跑来跑去,不过基本身上都穿着件麻衣,也就是孝服。但是还是有人在窃窃私语,脸色并么有想象中的悲伤,有的也是少数,农村人就是喜欢热闹从来不顾及这是啥场合,哎!很多人都在扯着嗓子喊着,每人基本手里都端着一个大瓷碗,瓷碗里面是我们这里过白事的时候吃的“饸粩”(这两个字我找了好长时间,还是感觉是错别字,如果明白的朋友应该看得懂)“饸粩”其实一种很普通的面食,但应该是北方人在办红白事的一种必吃的面食,味道很独特,特别是在农村办红白事的时候的那时候的味道比很多店里做出来的更好。我差点又跑题了,哈哈,我接着说,有的人好像已经吃过了手里拿了根牙签不知在嘴里还糊弄啥呢,有的人似乎刚刚吃完,用不算干净的手抹抹嘴巴,随后就点上了一根烟,其实最墙角的一块地方还有一个很特殊的团体,我们可以把他称之为“民间乐队”其实这群人我们这里一般称之为“吹手”,“吹手”的意思就是给红白事伴乐的一群有特殊本事的人,他们基本是几个人一个组合,据说他们这样的民间乐队的收入高的惊人,就是也特别地辛苦,走南闯北的,是不是这样,我也么有细问过,不太清楚,当然这也不是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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