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果然奏效,那男子将身体躺直了,然后狠了狠心,噌的一下坐起来,睡意还没有散去,可他已经摸索着穿好了衣服和鞋子。女子微笑了一下,起身到厨房,拿出了一个热腾腾的白面馒头,和一小碗稀饭,男人熟练的接过,三口两口就吃完了,然后披上最后一件厚厚的米黄色的大衣,将围巾紧紧的缠在脖子里,推着女人早已为他准备好的道具,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后座儿上搭一个柳条编成的大篓子,篓子里盛满了绿油油的蔬菜,白菜菠菜芹菜等等,那菜被女人洗的干干净净,码成一捆捆像朵朵绿花似的,煞是好看。
外面除了刺骨的寒风,还飘起了雪花,男人将车推到门口,回头瞅一眼女人微笑的温暖的脸。“老婆,我去了,你赶快进屋吧。”
说完,男人推着自行车毫不犹豫的走进了飘飘洒洒的漫天雪花里,女人驻足张望着,脸上是一种说不清的表情。突然一阵哇哇大哭,将她的思绪拉回到了屋里。
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只穿着薄薄的秋衣秋裤儿,光着脚站在床边,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哭个不停。
“妈妈,我饿了,我要吃馒头。。。。。。”
女人忙跑过去,将小女孩抱起,放回到被子里去,然后到厨房拿了一个黄色的玉米窝窝来,可是孩子却不肯吃,嘴里嚷着:我要吃馒头,我要吃馒头。。。。。。
女人的心都碎了,家里已经好久没有吃到馒头了,刚才的那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是留给丈夫的,因为他必须得吃饱才有力气干活儿。其实,她也早就饿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里虽然是城里,其实并不比乡下强多少,说白了就是一个都市村庄,虽然各家各户都盖着三四层高的家属楼房,但他们的营生也只靠做点小买卖,种点庄稼来过活,今年大旱啊,地里的谷子打不了几个籽儿,现在好不容易下点雪,却是寒冷无比。不但起不了大作用,反而徒增人的烦恼。
她只盼着冒着严寒外出的丈夫能够早一点把菜卖完,也许能换回几个馒头来。
可是不到一个时辰,她的男人竟然就回来了,篓子里的菜还剩大半儿。
“咳,这冰天雪地的,外面连个人影儿都没有,谁出来买菜,我一张口叫卖,那冷风嗖的一下就钻进嗓子眼儿里,他妈的,真受罪。”男人全没有了出门时的温顺,寒冷的天气,生活的艰辛,让他的脾气变得喜怒无常。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车推进屋里,胡乱的放在一个角落,然后双手抄在袖口里,浑身直哆嗦,冷啊。
女人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但她还是强装笑脸给丈夫递了一杯热水,让他暖暖身子。
“把我那酒拿来吧,咂巴两口,浑身就热了,只怕酒也不多了吧,唉。。。。。。:”
男人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女人去拿,女人无奈,只得转身去了。
女人又去拿了一个黄色的面团,自己舍不得吃,却递到男人的面前,男人却接过,一把将那玉米团团扔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妈的,这鬼日子,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悲凉的骂了一句,一仰头,将酒瓶里的酒喝干,把瓶子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出门去。
女人连忙追出去.
“志诚,你上哪去?
“我去赌两把,赢了就回来。”男子说完,身影就消失在白茫茫的雪雾里。
女人想喊,可是眼角只滑落了一滴冰凉的泪。哗啦哗啦的麻将声,给这个死气沉沉的夜晚注入了一丝活力,四个男人围坐在木质的方桌子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手里的墨绿色的麻将牌,在他们的身边或坐或站的围着一些人,有男人,有女人,即使没有参与进去,可是他们的神情一点也不比玩牌的四人轻松,似乎输赢跟他们也有很大的关系。这个小屋里,点着一盘炭火,烧的旺旺的,每个人的身上都沾染了暖气,所以,这里看起来还算温馨。
一个略微有些胖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拿到牌就喜笑颜开,然后得意洋洋的注视着另外三个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而志诚的脸上却相当的沮丧,他暗暗咒骂,老天不开眼,越是有钱人赢得越多,越是没钱人输的越惨。
牌一亮出来的时候,,那个中年胖子立刻哈哈大笑,好像他一下子娶了十八房姨太太那样开心。其他三人均摇头叹气,围观的人也发出惋惜或者祝贺的声音。
志诚脸色惨白,因为这一局,他压的可是他那副卖菜的担子,他们全家赖以生存的最后的希望,他瞥一眼满脸笑开了花的胖子,心中懊恼,他妈的,真是有撑得腰都直不起来的,也有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本指望扳回一局,起码两天的伙食就有着落了,却没想到。。。。。。
“志诚,怎么?还来?”那胖子瞟一眼志诚通红的脸,这小子,输的入了魔了,看他那架势,势必有再来几百回合的意思。
“志诚,别玩了,悠着点儿,改天转转运气再来吧。”旁边的人劝道。
志诚此时就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谁的忠告也听不进去,他将破旧的棉大衣一脱,胡乱的扔在一边,青筋有点暴起的对那胖子说道“曾叔,我们再来,如果这次我再输了,我家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拉走。”
“哈哈哈。。。。。。”中年男人笑的一脸赘肉。“好,有志气,不服输,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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