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顺势站起来,扬起衣袖擦了擦那本就没几滴泪的双眼,在高强高松的搀扶下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还不忘抽噎两下,心里暗自琢磨:“老大死了,他会把秘密说给谁?不要紧,老子整不过高泰,还整不了你的这群寡妇和孽种?”
夜,来的很快,萧瑟的秋风卷着那白色的布幔,灵堂里很安静。大夫人田慧妮,二姨太倪敏珠,三姨太杜月玲,还有那病怏怏的四姨太紫玉,都是一身重孝,四姨太不时低低咳嗽,娥眉蹙起,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满是病容,此时正斜坐在软榻上,丫鬟梅香睁帮她裹紧身上的羽绒披风,轻轻拍着她的背心,双眼满是担忧,高瀚仍旧满脸倦色,不停地打着哈欠,旁边的高强一脸悲伤,低头不语。高天此时也换上了一身麻布孝衣,本来他可以不穿,但他已“长兄为父”为由坚持穿上了,坐在上首,阴沉着脸。明天就是高老爷葬期,今晚按当地习俗得有亲人陪灵一宿,所有人都是脸色悲伤,失去亲人的痛苦弥漫在整个灵堂。高天从大夫人田慧妮那里得知高泰在他走后突然病倒,高松诊治却不知所得何病,请来省城的名医诊治,开了药单却依然病重,三天前便去了,高天了解高松的医术,连他也不知道什么病,看来你高泰是寿限已到,不得不死了!
田慧妮望着高台的灵柩,悲从心来,泪水从眼中汹涌而出,嫁入高家二十年来,虽然没能为老爷生个一男半女,但夫妻依旧恩爱,老爷虽有四房姨太,对自己仍是十分尊重,临终时将家业托付于自己。田慧妮望着高老爷那依旧含笑的遗像,还是那种眼神,就是它牢牢俘获了少女时的自己!思绪万千,泪水不停坠下……
高天望着田慧妮那悲伤地脸庞,他低头喝了口茶,觉察到有双眼睛望着自己,抬头一望,见二姨太倪敏珠正眨着丹凤眼瞄着自己,不由心里一痒:“这娘们儿,越发年轻了……”
已入夜了,天越来越凉,风也越来越大,紫玉不停的咳嗽,田慧妮便吩咐梅香将紫玉送回房里,紫玉忍住咳嗽,强展笑颜,“没事的,大姐,我……”话未说完,便急剧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色咳得通红,梅香忙拍着背心,大夫人田慧妮看了看,“还说没事呢,快,梅香,扶四奶奶回去吧,四妹,你有病在身,经不起这麽大的风的!”田慧妮满脸关切,三姨太杜月玲也劝着。二姨太那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就是啊,有病就回去歇着吧!干嘛强撑着,给谁看啊?老爷刚走,可别再有人出事了啊!高家可经不起折腾啊!”娇滴滴的声音却如针般刺着紫玉的心,脸色苍白得更厉害了,田慧妮闻言,不由一怒:“二妹,当着老爷的面,说话可要有分寸啊!”倪敏珠白了一眼紫玉,“本来嘛,有病就回去,别在这咳吵着老爷!”紫玉紧闭着苍白的嘴唇,牙齿咬在下唇,哆嗦着身子,泪水从她那大大的眼中流出,滑过脸颊,躬身对着大夫人田慧妮道了声谢,转身由梅香扶着走出灵堂。高瀚没有言语,大大咧咧坐在椅中,又喝了口茶,仿佛一切与他无关。高强则对坐在对面的倪敏珠投去一束怨恨的眼光,又转头望望那离去的背影,深沉的双眼,很复杂的看着暗沉沉的夜空……
四,高泰尸坠鬼哭崖
又是个阴霾重重的一天,厚重的黑云笼罩在天空,压的人透不过气来,高家宏伟的房子也在阴暗的天空下仿佛灰里灰气的,了无平日的生气,大门紧闭,白色的灯笼在风中摆来摆去,两座威严的石狮也静静地坐在风中,任由风从地上卷起枯叶打在身上……
高家大厅里,气氛很是凝重,每个人神情严肃,但却也有那压抑不住而悄悄流露的恐惧,家人们都站在厅中,田慧妮和高天坐在正中,左侧依次是二姨太倪敏珠,三姨太杜月玲和那依旧斜坐在软榻上的,披着羽绒披风的四姨太紫玉,满脸的病容,苍白依旧,手里穿着一串紫檀木佛珠,她缓缓拨弄着佛珠,双目微闭,嘴里默默念着什么,偶尔小声的咳嗽几下,娇弱的身子随着咳嗽震颤着,身后一身紫衣的梅香轻轻拍着她的背心,又将暖炉放在她的背心暖着。
“说,谁干的?”高天望了一眼园中的家人,一拍桌子怒声喝道,阴沉的脸就像那上空的黑云般令人窒息,水泡眼中那道道不寒而栗得光像针一般扎向蹙拥的人群。
本来宽敞的待客大厅此时显的很是拥挤,坐在右侧的高瀚玩弄着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两眼却精光尽显,在人群中移动着,全无半点昔日的醉态和疲惫。高强仍是静静地坐着,盯着厅上铺着的绣着牡丹的地毯发楞。
高天见无人应声,怒不可遏,对着站在一旁的管家高松喊道:“高松,昨晚巡夜的家丁是谁?”
高松不敢看高天的双眼,在高家这麽多年,高老爷平日慈眉善目的,那双眼睛时常是眯着的,仿佛一直在笑,就算是发起火来眼中也只是怒意和威严,使人不敢撒谎,但对于二老爷,那可是一种从里到外的冷惧,高二老爷的那双水泡眼,无论是在笑还是怒,都是那般阴狠,就像是碰见一条毒蛇对你扬起三角头时射来的眼光,令人不寒而栗。
“回二老爷,是小刚和孙虎。”
“站出来!”一声咆哮,高天怒气冲冲的对着家人吼道,两个家人颤抖的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中等身材,皮肤黝黑,另一个个子挺高,但背有些驼。高天知道这两个人,进高府两年多了,平日里做事也挺勤快,两人“扑通”跪在高天和大夫人面前,颤抖的说道:“不是我们了,大夫人,二老爷,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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