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清澈的小溪还在潺潺地流着水,屋后,三棵古银杏依次排开,硕大的枝干让不远处的一座小农院显得小巧的可爱,更起到画龙点
睛之笔的是那偏房东边的一块白里透紫的石头,它将小溪的水一分为二,小溪的水绕过石头后又再次合拢。有了小溪,石头就真如同
女人脖子里佩戴的项链中的宝石。没有人能道清楚这石头的来历,甚至于,它的落脚,比那几棵古银杏年寿更长久。
‘进屋收拾东西吧,别看了,马上,咱们就要搬走了儿子。’
周家的顶梁柱,留着板寸头的周永康拍了拍十七岁儿子的肩膀。
这个在这片土地生活了十七年的人,不舍得看着眼前的一切,明天是最后的期限,不得不搬。周唤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好好睡上一觉,
晚上,小溪流水的声音如同是人的哭泣,大树树叶被风吹起的哗哗声更增添了一份苍凉,想不到它们的劫难还是被我们给害了。
周唤心里难受,一连三天,半夜他总会爬起来坐到屋外的石头上发呆,那种感觉真好,没有人打扰,夜风习习,星光点点,四周却似
乎有非人类的‘生命’在陪伴,周唤仿佛能听到大树发出的呼噜声,还有,石头的叹息声。这种感觉将在今天彻底打断,以后,树一
定会被伐,小溪一定会被掩埋,石头呢?要么被砸碎铺路,要么被扔到垃圾场,没有人在乎这些。
周唤蹲下身子,最后一次抚摸着那石头,这块夏天冰凉冬天却有些温润的石头啊,他沉默了一会儿,回到屋子里,拿出小锤,在有些
凹凸的石头边儿上轻轻敲下了一小块石头,
‘这是最后的纪念吗?’拿着小石块,周唤禁不住自言自语地叹道,他转过眼,想最后一次抚摸这块陪伴自己了幼年、童年、少年的
石头,突然发现,刚才自己敲下来的地方, 居然有红色的东西慢慢渗出。
石头也会流血?这可是周唤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他慌忙跑向屋内,大声喊起父亲,
‘爸!那石头流血了!’
周永康听到儿子的话,再看着他那疯癫的样子,不由得皱起眉头,但为了表示对儿子的尊重,他还是走了此过场,放下手中的遥控器
,从屋内走出来到那块石头旁。
‘看吧,就是这里!’周唤喊爸爸蹲下去,指着刚才自己敲开石头的那地方,但是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周永康面不改色,因为他知道,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突然说要离开,是个人都不会没有一点留恋,如今,儿子这准是有些严重,看花了
眼睛。
推土机还是一丝犹豫都没有的推来,周唤在那天偷偷跑回来,不远的地方,当他看着那巨大的古树被毫不留情地锯断,当小溪瞬间被
土方掩埋,心如刀割,但是他却始终没有看到那石头,石头,不见了。
大多的时候,正是我们的强大,才使我们更快的灭绝,我们把自己放到了金字塔的塔尖上,超越着其他生命,却同时,做着最自私的
决定。做人类的悲哀之一就是,我们明明看着其他人犯错误,却总是又不能阻挡。我们明明已经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却就是不那
么做——对于周唤一个未成年人来讲,就是无奈。
这就是周唤最想要表达的话,他一直在远处看着眼前变化的一切,右眼有泪滑出来,直接掉在了地上。
黄昏来临,工作一天的推土机喷着烟缓缓离去,场面有些像打过仗,周唤跑到自己的家门口,此时,以前生活的家可以说是满目疮痍
,残垣断壁。
看着那三棵已经枯掉叶子的银杏凌乱地搁置在地上,碎落的枝叶还在申诉着刚才机械的无情。
看着四处的狼藉,他怎么都无法理解经济到底给人们带来的是什么? 高楼?金钱?欲望? 可为什么又要修那么多度假村?搞那么多
旅游景点?
周唤不想去想这些了,因为,他注意到那块石头真的没有看见,这不可能,石头不可能凭空消失。
周唤耐心地寻找着,他相信石头一定就在这片土地中,一定在某个地方被掩埋起来,他在打转,在低头俯看…… 黑夜开始笼罩,这
里也开始变得漆黑,如此长的时间里,周唤依然毫无所获。
天空出现了星星,远处工地飘来的食物的味道让周唤想到家里的父母,对,他们可能会担心自己。
想到这些,周唤还是从地上坐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准备朝家的方向走去,蓦然,回过头再望向这片土地。
身旁是推土机推出的很高的一大块土方,余光突然注意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显得有些特殊,裸露出一种并不是完全漆黑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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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撩动着施工现场被挖卡机拆伤的大地,于是很多细沙卷起,刮在周唤的脸上,也刮进他的眼睛中,似乎眼皮就变成纱布一般粗糙,
周唤一边向着那块土方走,一边不停揉着眼睛,就着远处民工们的吆喝声。
近了,他走上去,先用手摸了摸,不了手指刚碰到那片土,一整块土皮就呼啦啦如同撕下来一般,紧接着赫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在夜幕中显得异常特殊的白石头 —就是那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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