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二步,就呆在了原地。
天呐,村口土地庙前的那棵大枫树倒了!
要三个成年人合围才能抱得住的大枫树倒了!
土地庙前小路被巨大的树干挡住了,断口面黑洞洞的,枫树的枝枝丫丫覆盖了大大小小十几丘水田,断枝处流出来的浆汁在白花花的水里正形成一圈一圈的红晕散开,火红的叶子散发的香味和泥水的腥味混成一团,枫树果子浮浮沉沉,再看那断的树桩处也已是焦黑一片,树根部只剩下一尺多高的枯桩连同三尺来长的一节焦炭直刺刺地立在土地庙面前,地面三丈范围内已见不到一丝草皮。
做的么子孽?唱戏的台子都没了、风水没了、是不是有妖怪在里面?------
个个都在你一嘴我一嘴惶恐地议论着,却听得‘咳咳’二声,立刻鸦雀无声了,接生婆回过神来,提起步子摇摇晃晃地向塘堤上的人群走去。
村里最有威望的沙爷站在塘堤上,面部痉挛,村民发悚地站在身旁,等沙爷开口。
沙爷目光扫过眼前村庄,这里零星散落着仅有的六十几户人家,传说当年朱洪武在此解大手时,没有草纸,随手抓了一把草擦屁股,这不是一般的草——是‘辣柚子’。痛得他大呼:湖南不但人蛮,草也凶悍,下令血洗湖南。几千人的大村庄就只安排了几个年轻男女躲在这塘堤下茅草覆盖的排水洞里幸免于难,衍生了下来,后来就为了延续村里的香火,请了一个看风水的老人,那老人一来就在村里的土地庙前划了个印记,交待种植一棵枫树,好守住村里的风水,如今,唉
“沙爷,您就吩咐吧。”一个20出头膀大腰圆的小伙子讨好地挤上前来,是村里经常在外跑的淑喜,头一回见这么大个事。
沙爷捋捋花白的胡子,双咳了咳对着怔怔地村民:“今天就把这树移到祠堂里,开年后盖个学堂。”
说罢,摇了摇头叹口气离开,走了几丈,想起什么回个头来,大声说道:“记得叫王木匠!”
哦,晓得。村民们异口同声回答。
接生婆赶紧追上前:“伯,等等,梅妹子生了个伢儿。”
“好好好,喜事喜事,你就辛苦几天,这一姓当年从江西迁来就没发过几个人,等伢儿满月刘砣子再不回来,只怕是不妙了,我们还是要摆几桌的。”
《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 第2节作者: 湘粤男
太阳升得老高,暖暖的,婴儿时不时哭出声来,村里人都知道了,小孩子姑娘家婶子婆婆们都来看望月母子,男人们手拿扁担麻绳和弓锯齐集在水田里,热闹喧天。
40岁开外的王木匠相貌堂堂是远近闻名的木匠,一双巧手做的衣柜木箱老鼠从不啃咬,而且做的东西没有一根铁钉,哪家盖屋上梁都要来请他,雕龙刻凤,生动灵活,人很老实不大说话,就是一点令村里人惋惜,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不是没人上门说亲,是他自己说什么也不愿意娶媳妇儿,问来问去无意间说出自己很久以前在外做木工活时跟着一个老爷子学了些什么法术,结婚就会害了人家。
只见他用墨斗在长长的树干上弹了三道墨线后,抡起斧头向树干一处奋力挥了下去,‘咚’的一声响起,碎屑飞开,听得王木匠念‘斧头一响天门开,鲁班师父下凡来------’
人正式行动起来,村里就数淑喜最有力气,来回抬了几截树干就累得气喘吁吁了坐在树干上自言自语地说:日你娘,累死人,晚上抱堂客都没劲了。
狗子路过附合:“那就让你堂客抱你撒,哈哈哈。”说完用衣袖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
“走开点,你看你,从小尿床,大了流口水,以后少跟我出去。”淑喜面露愠色。
足足忙到太阳落山才算清理完,路、总算通了。
一晃半月,霜降之日,虽然有点冷,但是今天格外热闹。
由于祠堂堆满了树,沙爷安排的满月酒就摆在梅子家,左右邻舍搬来桌椅板凳,杀猪宰鸡,这是三年来村里添的新丁,还是男伢子哩。
酸枣树上的几只喜鹊一早就在叫个不停,梅子头上缠着一络布带抱着小棉袄裹着的婴儿坐到院子里晒太阳,接生婆和妯娌们做饭炒菜,抬起头看那喜鹊,高兴地说‘稀客,看来伢儿的爹今天要回来’。
张秀才走过来问:“伢儿叫么子名?”
“等他爹回来再起呢。”梅子笑盈盈地回道。
“还等刘砣子做甚么?都满月了还不回来,秀才你起。”沙爷坐在椅子上边磕旱烟铜嘴的烟灰边说。
“也好,您学问大,就麻烦帮俺儿起个名吧。”梅子面露羞涩。
怀里的婴儿睁开眼睛,咧开嘴对着张秀才笑。
“嘻,这伢子,蛮乖,就叫翰香吧。”
沙爷一听:“翰香,为么子?”
“希望这伢子将来会读书考取功名------虽然枫树倒了,但余香仍在。”
沙爷抽了一大口旱烟,吐出一圈烟雾,点点头:“那还要个派名。”
“派名就取‘升平’。”张秀才不假思索。
“好名字好名字,多谢秀才您。”梅子站起身来,抱着婴儿向秀才鞠了一躬。
客气甚么?开饭啦开饭啦,厨子一声吆喝,大家围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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