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你家到底怎样啊?”云老师笑靥如花地望着燕清问道。
“你听好了。”
“你说。”
“我说啦,前无树,后无竹,一口水缸二个箍,三床蚊帐二床补,还有一群哈啦呼。”燕清一口气说了出来,因为窘迫,满脸通红。
“那是你家?”云老师花容失色。
“嗯,我家,我兄弟姊妹多。”燕清不好意思地回道。
“你,你,你那天怎么不在家?”云老师话语失态,说得含糊不清。
“你说什么?”燕清一脸疑惑。
“没、没什么。”云老师带着哭腔幽幽地说完,独自跑开了。
燕清不明白什么事,呆呆地看着云老师远去的背影,云老师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秋风拂来了她的心事和伤痛。
翰香把燕清婚礼的事情准备得差不多了,想想还要女方的生辰八字来择黄道吉日,特意交待燕清记得问云老师拿。
云老师看到兴高采烈的燕清问自己的时辰八字,满腹忧伤地说你给我三天时间,行不行?三天后,云老师带着她的小女儿竟然不辞而别,留下一张便笺压在燕清的书桌上:请原谅我的离去,你不要问为什么,我恨自己那年那月那天没有与你相遇,我本来就是一片天空飘浮的云,风来了,我就走……这是我的出生时辰,我不信宿命,但你父亲的大名我早已如雷贯耳,他老人家要是测到我们能厮守终生,我们一定有缘再见,为了这些孩子的将来,你要努力,保重!风中飘浮的那片云。
燕清神情恍惚在学校昏睡了二天后回到了家里,他把便笺中的八字重新抄了一遍给翰香,沙哑地问:“爹,你说,我们到底有无缘分?”
翰香拿过一看,沉吟少许,轻声说出:“前尘有缘一线牵,今世离别永不连。”说完也不管燕清悲伤的神情,对着玉珍说:“哎,不用通知亲戚喝喜酒了。”
玉珍一开始就对这事反对,抱着正梅听完后气愤地说:“早说不行你们就是不听!带个一岁的女儿改嫁,我哪里忙得过来?”
燕清颓废不振,翰香抬高了声音:“你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好好教书,婚姻的事说来就来了。”
翰香真是有点着急,现在都在响应‘上山下乡’的号召,让他早点成家了好有个定性,免得到处奔跑。上面下来一批又一批的知识青年,都是安排在队里一些生活好的人家,除了在田间地头教这些孩子们一些生产常识,平时都很少搭腔,城里来的有些男孩子天不怕地不怕,把麦苗芽当韭菜炒菜,煮饭不熟,时常发脾气,动不动打架,可是又不能得罪,这些孩子都小,都是毛主席让他们到农村中接受再教育的。女孩子虽然温驯,可是日子久了,心里多少有点埋怨和讨厌这种生活,只有那些打倒了的人知于天命安于现实。
来的知识青年走了,又有知识青年来了。
黄书记一早就往公社跑,今天要迎接几个大学生来大队,咱们这地方还没来过大学生。到了公社院子,老远看见几辆解放车停在一边,车子前面一群穿军装背着军被的年青人整齐地排着队,每个大队的书记都在那里翘首以待,黄书记用尽力气挤进最前的位置,刘主任正大声念着名字核对,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队伍解散了一大半,正后悔今天来晚了,却见刘主任招呼前面一个穿军装的孩子走上前来。
“喏,他就是绍川湾的黄书记,你刚才不是找他吗?”刘主任说完扭过头对着黄书记说:“这个大学生指定要找你。”
黄书记有点兴奋,怎么我还有点名气呢?城里来的大学生还指定找我。黄书记连忙迎上前去。
“你好,黄书记。”竟然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定睛一看,竟是一齐耳短发身材高挑的女孩子,白里透红的脸蛋,二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若是在队伍里哪能看出是一姑娘家。
“哦,大学生,你好你好。找我什么事呢?”黄书记有点结巴,实在想不通现在连姑娘家也是军装打扮了。
“借一步说话吧,黄书记。”女大学生朝人少的一边走去,黄书记只好跟上。
“我想去你们大队接受再教育。”女大学生说完这句话,盯着黄书记。
原来是这事,好事,我就是来要大学生的,黄书记想也没想,当下便说:“这个没问题,我们大队求之不得呀。”
“你们大队是不是有个叫升平道士的人,我指定住他家里。”女大学生说得很直接。
黄书记暗地一惊:原来是认识他。心里暗暗叫苦想了一下说道:“大学生,他是牛鬼蛇神呀,再说他家这么多人,吃不饱饭,那不受罪吗?”
“我不管,我大老远从南京过来,就是冲着道士家去的,要不,我不去你们大队。”女大学生一下子气呼呼,说完往队伍里钻去。
黄书记喉咙‘呃’了一声,想再解释一番,女大学生好像受了委屈,低着头站在队伍里一声不吭。这时,刘主任公布了几个人的姓名去绍川湾生产大队,队伍出来几个人,不过没有刚才那个女大学生,黄书记要先带这些大学生回去,回头看了一眼,听到那女大学生被分到了尚文大队,女大学生也朝黄书记这边看了一眼,眼神有点恼怒,黄书记低着头带着大学生往回走,心里莫名地涌起一丝不安和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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