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快下山了,大家都在翘首以待,瑞强眼尖,他看到日暮苍翠的山中小路上来了二个人:“快看,快,是师父来了。”平汉一听连忙爬上树,激动地说:“是的,是伯伯。”
建国往前直冲,山中冒出很多人站在狭窄的山林二边,一个死者竟然真的让一个道士涉过千山万水带来了。
翰香走近了,他向观望的人微笑点了点头,摇铃一挥,掏出一把纸钱当空一洒,示意人们退到一边,满叔一步一步紧跟其后,大概他也知道了亲人的迎接,白布缠绕的脖子僵硬地向人群扭了扭。
盛书记身旁的人轻地声地问了问:“现在动不动手?”
盛书记看着须发轻扬神情憔悴却又有股仙风道骨的翰香和那不见面目机械行走的满叔,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呆呆地看着翰香在一群人的护送下从眼前离开,身旁的人提高声音:“到底动手不?”
“明、明天再说。”盛书记盯着翰香的背影说完,带着身边几个人悻悻地走了。
平汉和瑞强简单布置好了灵堂,建国的爹一见走进院子的满叔,老泪纵横想过来抱头痛哭,翰香一把拉他到旁边,压低声音说:“伯,等下。”说完,等满叔前却快要跨上台阶时,一声大喝:“停!”
满叔停住了脚,翰香拿掉满叔的斗笠,招呼平汉和瑞强二个人把满叔头朝里脚向外放平,然后朝灵堂里抬去,满叔躺下身子,一屋子的人围拢过来,长一声短一声开始哭,瑞强在满叔的脚头点亮了清油灯,平汉轻轻地念起了‘开路经’,翰香和建国把满叔的外衣换掉,取下黑框老花镜,示意建国爹可以哭丧了,建国爹跪在满叔旁边,抚摸着满叔的脸,不停地叫:“我的老弟啊,你好命苦啊……”
满叔的眼窝里慢慢渗出滴滴浑浊的液体。
翰香叮嘱了平汉和瑞强一些事情,赶紧向建国爹告辞:“伯,节哀,满叔晓得自己回家了,我也要回家了,您多保重。”
“你就在这里睡一晚,真是辛苦你了。”建国爹挂着泪水,拉着翰香的手执意挽留。
“不行的,你放心,我早就交待好了徒弟,今晚我一定要回家。”翰香说得很急。
“爹,升平哥肯定是有道理的,不要留。”建国走过来。
“那你就快点,天都黑了。”建国爹哭着送翰香到外面路口。
“伯,您有什么事,让建国来找我,都是师父房上的人,不要见外,您先回去。”翰香一边说一边快步向家里的方向走。
月亮都出来,玉珍正在塘堤上焦急地等,虽然她不明白什么,但翰香出门对自己说过,最迟今天晚上鸡叫前回来,她也是昨天下午就开始等,如果今晚回不来,那就是大事不妙了,夜晚的露水重,玉珍在塘堤上不停地来回走着,用手摸下头,头发有些潮湿了,心里默默祈求千万千万不要有闪失呀,田埂边一个黑影朝这边奔来,玉珍不由得咳了咳,那快步而来的黑影也咳了咳,玉珍总算悬下心头大石,那咳的声音太熟悉了。
翰香走到玉珍跟前,轻声地责问:“怎么还不睡?”
“不是让我等你吗?昨天开始等到现在,你看你,平常死不急,一急就走得轻飘飘的了,做什么孽啰?”
翰香一阵风走进台阶,脱下青衣长袍双手捧起,对着玉珍早已挂好的三道经幡跪了下来,然后扔掉脚上的草鞋进了屋里,玉珍很快提来了一桶热水……
洗漱完毕后,翰香走进蚊帐,被褥里是自己经常穿的一件卷成人形的衣服,那是玉珍按照自己交待做的,翰香累了,他的形神在虚游状态,他得好好睡一觉。
玉珍轻轻地掖好翰香的被子,她坐在床的另一头,听着翰香均匀的呼吸声,眯着眼靠着床架微笑地打着盹,屋子里煤油灯闪耀着温馨的光芒……
第二天早上,
秋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翰香的木屋,他手里拿着一只红薯,来到院子里,盯着晨曦满腹忧国忧民的愁绪,玉珍在厨房说话了:“哎,你去远门,外面有什么新鲜事讲来听一听。”
“哦,说你不信,遇到了一个人,就是你经常反感的那个杀了自己儿子的人。”翰香一脸认真。
“哪个?不会是那个做过皇帝的杨幺吧?”玉珍开玩笑。
“不是他还是哪个?”
“碰神见鬼,瞎扯。”玉珍没好气,话一说完,觉得不妥,一大早怎么说‘神’‘鬼’二个字?
“你不信算了,他还送了一个海螺给我。”
“人家死了几百年,你越说越离谱。”
“真的,你还是人家几百年前的……”翰香话到嘴边,被人打断了。
“升平哥,昨晚一时太忙,真是对不起。”来人是建国,提着一大包东西从背后走了上来。
“建国,是你。”翰香说着领建国一起走进台阶。
玉珍见到,连忙起身拿来椅子:“你客气什么,来,坐,满叔今天下葬?”
“是的,昨晚入殓了,今天下葬。”建国红肿着眼睛,放下礼品。
“你先回去忙,又不是外人,你客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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