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着优昙拱手道:“优昙小姐,此刻有人找我,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失陪了。”说完,我就像出了笼子的小鸟,飞也似地出去了。
来到门外,发现锄药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他看见我出来,连忙下跪施礼道:“奴才给表少爷请安。”
“起来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锄药站起身来:“是我家少爷让奴才来请表少爷的。表少爷救了我家少爷一命,我家少爷特地让奴才来请表少爷到府外聚一聚。”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家少爷身上有伤,按理说应该是我来请你家少爷才对,怎么能让你家少爷派人来请我呢?”
锄药知道我说的是客套话,连忙答道:“表少爷可不能说这话。我家少爷说了,表少爷是他的救命恩人,让奴才一定要把表少爷请来。表少爷,你就随奴才去吧!”
我本来是不想和张渲这样的纨绔公子一同出去的,但一想屋里面还有一个优昙,我是避之唯恐不及,于是就答应了锄药,和他一同出去了。
出了门,锄药雇了辆大车,两人一起坐上,与车夫报了个地名,我没听清楚,道:“瞒神弄鬼的,到底要往哪儿去?”
此时车已行走,锄药才道:“水月庵,不知道表少爷听说过么?”
我摇了摇头,道:“还没有,不知道那里是个什么地方?”
“表少爷怎么连水月庵都没听过呢?那里可是个世外桃源,也是处藏娇纳玉之地哩!”说着,锄药就把水月庵的情况同我说了一遍。原来水月庵位于京城东郊,离城约有二十里地,山清水秀,景致如画,本只是一个有几个尼姑修行的的小尼庵,但不知从何时起,都中的王公贵胄、富户商家开始在其处安置私妾宠妓,久而久之,那里便渐渐成了一处专门藏娇纳玉的名地。
锄药笑道:“因为我家少爷在品花楼新收了个姬妾,叫做樱樱,说是今年品花榜中有名的,心里得意,也在水月庵买了几亩地,置办了几间房舍金屋藏娇哩。本来准备早点享用的,可不巧被老爷给打伤了。于是延拓到今日才摆了酒席,因为表少爷救过少爷一命,我家少爷就请表少爷过去品一品哩。”
“品花榜,什么是品花榜?”
锄药顿时来了精神,笑道:“啊呀!表少爷怎么连品花榜也不知道啊!这品花榜,便是品花楼里前十名的美姬。品花榜之人一经品题,便能声价十倍,而不得列于其榜者,皆自引以为憾。凡是品花榜上有名的美女,那可绝非庸脂俗粉了。这等美事,表少爷是一定要去的。”
他说得这么清楚了,我也想见识一下那艳名远扬的水月庵,趁此正好去瞧一瞧。不知怎么,忽想起那个可人的刘闺臣,心中轻轻一缩:“张渲真迷糊了,屋里放着个这么标致的人儿不怜惜,却跑到外边寻个青楼姐儿来宠。难怪刘闺臣想到要勾引我了,这可真是现世报啊!好在我把持得住,否则一顶绿帽子肯定要扣在张渲头上了。”
锄药又道:“表少爷猜猜我家少爷为此事花掉了多少银子?”
我想了想,道:“五百两内怕是弄不成吧?”
锄药笑了笑,扳着指头道:“跟表少爷估的可差远啦,有几件都是奴才帮少爷办的,这笔帐且算与表少爷听听,头一件,那品花楼里的花儿可不容易摘,而这樱樱姐儿又是品花榜题名的,价更不菲,从递牌到梳拢,咱张渲少爷半月内就花掉了六百多两银子。”
我早知青楼都是销金窟,却没想糜费至此,若在外边,六百两银子已可够十户中等人家过一年的了,说道:“还是张渲表哥的银子多,这么狠的价也下得了手,不过为了品花榜上的人儿,怕也是值得呢。”心中却很不以为然,知道张渲若是再这样靡费下去,张家早晚得给他败光了。
锄药点点头,道:“有这价便有人要,只是得像少爷这种主儿才奢侈得起哩。第二件,在这水月庵买了四亩二分地又花了五百六十两。”
我说道:“这也贵,都中许多地还没这个价。”
锄药道:“如今这水月庵已是炙手可热的宝地哩,只怕日后还要再涨价呢。”顿了一下续道:“余下建房子办家私约使了三、四百两,前前后后统共超出一千五百两。”
我咂咂舌,叹道:“不得了不得了。”心底恨不得立刻赶到水月庵,瞧一瞧那个让张渲大撒银子的樱樱姐儿是个什么模样。
我们一路谈笑,倒也不无聊,直到夜幕降临,方到了水月庵。我掀起窗帘,但见四下树影层叠,黑暗中点点霓灯透亮,隐约描出花木丛中的一栋栋精致楼舍的边角,又有丝竹管弦之声缈缈飘来,泄露出这里实是繁荣华之地。
锄药也朝外观看,边认路边指点车夫行走,忽然道:“到啦,便是这里。”唤停了车,两人一同下地,进了一围篱笆,绕过数丛细竹,眼前现出几间精美房舍,皆为紫脂泥墙,檐下挂着数盏大红纱灯,门口几个小厮迎上来,都笑唤:“锄药。”却不认得我。
锄药携着我迳自入内,大叫:“表少爷来啦。”堂上数人快步围过来,为首正是张渲,后边跟着几个狐朋狗友,我却并不认识。但他们却十分热情,这个抱腰那个拽手,闹哄哄道:“怎么现在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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