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不要!”所有人里面,只有我明白夏荷真实的心意,“只要留得性命在,什么话都好说!”
“晚了,少爷!”夏荷凄然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不弄出人命来,为了自己的儿孙,张家的人一定会诬陷你到底的。”说着,夏荷高声喊道:“今天,我就剖腹剜心,让大家看一看我说的一切都是真话!”说完,还没有等众人从混乱里面反应过来,夏荷就举起匕首,在自己的肋骨下方捅了进去,朝下面划出一道长达半尺的伤口,她的胃肠也跟着流了出来!
“不要啊,夏荷!”我发疯似地跑到她的身边,将她的匕首夺下来,她也一下子瘫倒在我的怀中。
“谢谢你,少爷!”夏荷的言语十分微弱,“让我在死的时候,也能躺在你的怀里,就像,就像……”她的脸上浮现出了微笑,仿佛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却突然从嘴里呕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沾染了我的衣襟。
“不要,夏荷,你不能这样啊!”我一边哭泣着一边用手抱住夏荷,还在将她腹中流出来的胃肠再填塞回去,再用手捂住她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
“少爷,”夏荷终于又缓过了一口气,道,“你还,还能再,再……抱紧我吗?”我含着眼泪点了点头,将夏荷抱得紧紧的,而她的鲜血却不断地通过我的手掌,从伤口涌出来,流了一地。
“少爷,我,我……好冷啊。”夏荷又断断续续地说道,眼睛慢慢地闭上了。
“别,别怕,我抱着你呢!”我眼睁睁地看着夏荷的情况不断恶化,却什么事也做不了,“有我抱着你,你是不会冷的。”眼泪顺着我的面颊向下流淌,我一动也没有移动,直到夏荷的身体慢慢地冷下来,直到我最后失去了意识……
第二十七章 花好月圆 第一节
成礼兮会鼓,
传芭兮代舞。
姱女倡兮容与。
春兰兮秋鞠,
长无绝兮终古。
——《礼魂》
我看到了什么?血,那是红色的血啊,一层层地覆盖在我的面前,遮掩住了整个的天空。天空,那天空中还看得到太阳么?不,没有太阳,血色已经取代了蔚蓝,掩盖了淡黄色的太阳。还有,还有无数的箭支在空中铺天盖地而来,许多人都被射死了,他们倒下了,朝着前方扑倒在地,身上插着箭杆,从他们身上的伤处,流出了好多的血,好多红色的液体。可是,还有许多人披散着头发,袒露着胸膛,手握戈矛,不顾一切地朝着前方冲锋,难道他们就没有看见天空中飞舞的箭支,还有前方排列成行的刀枪吗?这些人冲到了刀枪的树林前,好像一股浪潮涌了上去,却又像潮水被礁石挡住一样退了回来,留下了一地的尸体,还有无数的血。这些血流了回来,流到我的身边,淹没了我的身体,将我身边的盾牌都漂了起来,我越来越艰于呼吸,可是,我却一动也没有动,因为我的怀中,还抱着她,抱着因为掩护我而死去的她,感觉到她的身体慢慢地冷去,我的泪水也慢慢地流淌了下来。
“不!”我大叫了一声,坐了起来。
“你终于醒过来了。”耳畔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来,再擦一擦脸吧!”我的脸上感觉到一阵清凉,还有柔软的丝绢拂动过的感觉,我慢慢清醒了过来,可是,却没有办法睁开眼睛。终于,丝绢移开了我的脸,我也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我躺在自己的床上,没有错,身上还盖着被子;房间里充满了百合花的芳香,那是房间正中燃烧着的百合香料所发出的香味,并非真正的百合花香味。我认出来了,这正好是我的房间,可是,我丧失意识的时候,还在大厅里面,紧抱着夏荷,什么时候又回到自己房间里面来的呢?对了,我怀里面的夏荷,又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阳光懒洋洋地照着房间西面的窗户,在东边的墙上留下一道道金黄色的圆形格子,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我的心头好像火一般在燃烧着,而喉咙里面也干渴得快要冒烟了。吞咽了一点唾沫,我转过头,发现优昙坐在我床边的一方凳子之上,手中正拿着刚才为我擦脸的手巾,在脸盆中搓洗呢。“给我一点水,好吗?”我轻轻地说道,优昙转过身来,她的容颜显得有些憔悴,不过精神却还不错:“相公,你想喝水,我马上给你递过来。”优昙站起身来,走到桌子旁边,桌上还摆着一个茶壶,几个茶杯,优昙为我倒了一杯茶,递了过来。
我接过优昙手中的茶杯,放在唇边,先沾了一下,还好,不怎么烫,于是一饮而尽。一股清凉的液体就顺着我的食道,一直通到我的心中,扑灭了我心头的火焰,消除了我心中燥热的感觉,我慢慢地平静下来,头脑也开始思考起事情。“优昙姐姐,我昏睡了多长时间?”优昙接过我手中的空茶杯,一边将茶杯放回桌面,一边回答我说:“相公已经昏睡了三天了,三天前,张家的人将昏迷不醒的相公送回爱竹轩,我和华姑都吓了一大跳,华姑连忙为你诊治,说你是急火攻心,伤了心脉,故此昏迷不醒,还为你开了药方,买回药来烹煮,已经吃了三付了,此刻华姑正在外面为你煎药呢!”
优昙虽然绝口未提自己的事情,但我知道,自从我昏迷以来,她也绝对没有轻松过,不然怎么会这么憔悴呢?我感激地拉过优昙的手,轻声说道:“优昙姐姐,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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