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瞳的脸色突然变了,猛然转身冲出门去,狂奔……一步就迈过十几级台阶,纵跃过楼幢前的花坛,狂奔……像白色闪电一样超过窃窃私语、向大门匆匆涌去的人流,狂奔……用力推开在人行道边挤成一团的人墙。
四车道的单向柏油马路上,静静躺着一具女尸,手脚呈大字形摊开着,两只鞋甩在五米开外,原来头颅的位置,像街头POP艺术一样,呈爆炸状飞溅开殷红的鲜血和黄白的脑浆,远处停着一辆中型卡车,车厢涂成翠绿色,喷印着雪白的“宅急便”三个大字,还有一只正在攀爬的猴子。
叶东城瘫软在一边,揪住自己的头发,像疯子般呜呜地放声痛哭,一看见脸色铁青、僵立在旁边的余瞳,就手脚并用爬到他身边,死死抓住他白色的裤角,涕泪横流:“我们想过街打车回家,我是那么高兴,听见喇叭声时已经晚了……那辆车速度太快,谢雨霁突然推开了我……为什么会这样?他说过的,他说我不会横死……他说过的……”
早就下定决心了吧,谢雨霁!就算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也不想冥冥中的那只翻云覆雨手,再左右身边人的生死?最终赢了命运的人,其实并不是那个绘死师呢!余瞳喉咙哽住,紧咬牙关忍耐着即将冲出眼眶的热流,伊商敏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悄悄站在他的身侧,冰冷柔软的小手慢慢伸进余瞳的掌心,纤细的手指收拢,握得那么紧,那么坚定!(下一章:割裂时光的刀)
第12卷
割裂时光的刀(1)
二十四节气中的白露已过,一场大雨过后,城市里逼人的暑气销了大半,整洁简陋的房中,窗户开着,透进丝丝沁凉湿润的微风,窗外垂进一枝无精打采的凌霄花,羽状复叶和串串花朵因为雨水的关系,翠绿鲜橙,一派夺目的娇艳。
窗下摆着一张天然黄杨木根的几案,一个身穿白色唐装、戴着副墨镜的年轻男人,看起来大概二十二三岁,盘坐在蒲草垫上,俯首对着一卷发黄的古籍看得正入神,他对面的少女,不过十三四岁,齐额留海,皮肤细腻得像最精致的白瓷,此时伏在案上,百无聊赖地在一张纸上画着什么,隔一会儿,黑白分明的眸子就瞟向几案最角落里,一只还未开封的普通信封。
“喂!第九封了吧?”少女终于耐不住这样的沉默,语气中竟然有几分幽怨。
穿白色唐装的男人没抬头,心不在焉地从鼻孔中嗯了一声。
“你叫我学这个鬼画符,倒让我想起来,九是阳极之数,能够持之以恒、给你连寄九封信求助的人,相当执着了吧!”少女咬着笔杆,凉凉地说道。
这话终于吸引了男人的注意,抬起头,墨镜上两道浓眉不满地皱成一团,:“这是何等强大的法阵?六爻皆虚的纯阴坤卦,借阴魂之力,可令生灵化虚、万物不归,怎么叫鬼画符?”
“余瞳,我学这个干嘛?”少女两手按在案上,乌溜溜的双眼瞪着他,好像比他更加不满。
叫余瞳的男人似乎陷入了沉思,过了好半天才淡淡地说:“小敏不会用没关系,知道原理就行……”
“我们先来谈谈这封信!”少女伊商敏终于不耐烦地拍案而起,“这可是洛咏儿的信呀……你知道她现在有多红?新专辑卖了多少张?你知道吗?”
撑着下巴,少女脸上呈现迷离状:“自从参加新秀堂走红以来,她就是我的偶像……”
“子不语,怪、力、乱、神,小敏你知道是为什么?”余瞳完全没有被她影响,语气淡得像白开水。
“为什么?”
“圣人对于自己不能解释的事,甚至不愿意轻易讨论和评价呢。洛咏儿在信中提到了一个南亚降头师,显然和我们所修炼的道法秘术南辕北辙,何必多管闲事?”
“完全不去了解,当然不能解释!”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余瞳是一定不会淌这趟混水了,伊商敏还是有些不甘心,低声咕哝着。
“请问……余瞳在吗?”门口突然传来柔声问询,虽然这套位于二楼的陈旧房子,一年四季房门大敞,但是一副挂在门口、绘有朱砂钟馗的灰布门帘,似乎有一种隔断和拒绝的意味,使得每个上门拜访的人,不由自主地出声动问。
“请进!”伊商敏提高声音,在看见掀帘走进门的人时,两只晶亮的眸子越睁越大,脸上也露出难以描述的怪异神情。
来人戴着白色亚麻凉帽,一幅很大的墨镜遮住了巴掌大的小脸,只露出精巧的嘴巴和下巴,站在门口微微弯了下腰:“冒昧来访……不知道余先生收到我的信了吗?”
割裂时光的刀(2)
“洛咏儿?!”少女终于发出刺耳的尖叫,一只手哆嗦着指向来人,一只手捂住脸颊。
真是丢脸……余瞳心里暗自叹息,脸上浮现出礼貌的微笑:“洛小姐,请坐!”
洛咏儿取下帽子和眼镜,素净的肌肤不施脂粉,仍然美得惊人,在这间昏暗陈旧的房中就像明珠一样散发夺目光采:“因为前几封信一直没有回音的关系……所以上门拜访。不会打扰余先生的清静吧?助理他们都被我留在楼下了。”
漂亮的脸庞上神情突然黯淡下来,语气却有些不容分说:“我真得很需要余先生的帮忙!”伊商敏倒了杯茶,满心欢喜地递到她面前:“洛小姐千里迢迢从北京赶来,还拒绝的话,就不近人情了呢……”回头丢给余瞳一个眼色,意思是“你敢不帮忙看看”。
52书库推荐浏览: 木素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