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在电光火石间发生,松泠突然双手松开方向盘,向着半倾身体,大概是想打死那只看不见的苍蝇,车子突然偏了,一头撞向右侧的水泥隔离带,我感觉身体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攫住,猛然失去重心,听不见任何声音,灵魂像飞到了半空,可以清楚地看见,车头右侧像柔软的锡纸,瞬间扁了进去,车尾部翘起在半空,打了半个旋,然后重重落下。
等恢复意识,只感到左手臂痛得钻心,半边脸颊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麻麻的没有任何感觉,忍着剧痛慢慢侧过头,看见松泠的下半身被挤在铁皮和方向盘之间,整个上半身却像折断了似的,倒在我的手臂上。就是这样……松泠为了一只甚至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苍蝇,丢了性命!警察、朋友、同事甚至心理辅导人员,都对我说,不管什么人,都会有头脑短路的时刻,会做出不合常理的事情,而松泠,只是运气太差!”
捉狭鬼(2)
出去点餐,只要是她脱口而出选择的菜,总是餐馆里卖断或是没有食材的,逛街时看中的衣服或鞋子,也总是没有她的尺码,她会将眼镜推在前额之上,然后火烧屁股似地四处寻找,也会突然在季度员工大会之前,忘记了财务报表放在哪里,诸如此类的小事,简直不胜枚举。身边的人对松泠越来越厌烦,同事朋友都开始渐渐疏远她,他们都认为,并不应该完全归罪于客观原因,松泠主观上,也存在着粗心大意、态度不认真的问题。
可是有某种直觉告诉我,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如果说偶尔出现骑驴找马、张冠李戴的事,也不值得奇怪吧?可是松泠,却基本上每时每刻都会被这类事情所困扰,就拿那14级台阶来说,她会忘记最后一级台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在此之前,她和我一样,从来不会在自己门前,被绊倒在地。在运气变差之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呢……她也曾经和我这么说过,面对这种境况,虽然非常苦恼,却毫无解决办法……现在,她去世了,我不想,不想听见别人这么评价她:一个粗枝大叶、毫无生活情趣的女人,因为自己恍惚中的过失,丢掉了性命,完全是咎由自取!猜到别人可能会这么想,我的心里,就像被刀割过一样疼痛!”
姚嘉深深垂下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纷乱地滴在膝盖和手背上:“我一直相信,松泠大概是被什么东西纠缠着吧?可是毫无凭据的事情,又有谁会相信?所以,希望余先生,能够帮助我,找出事情的真相!”
余瞳一直抱臂坐着,姚嘉叙述完毕之后,并没有立即开腔,沉吟数分钟后,略略仰头,露出礼貌温柔的笑容:“听起来,是有些不太寻常!”
“不过如果要造成这种境况,原因有很多,某些致幻的道法方术,擅长迷惑之术的妖怪,以及存心不良的亡灵,只是单纯听你这么叙述的话,实在没办法判断……姚小姐,是否能回忆一下,张松泠在运气变差之前,是否遇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情况?”
姚嘉半垂眼帘,皱起眉头尽力思索着,半天才说:“松泠的生活非常简单,没有男朋友,并不热衷于交际往来,生活非常有规律,除我之外,也没有特别知心的朋友,我实在是想不出,像她这样的人,会招惹上什么……”
“这样啊……”余瞳轻声低语,“虽然比较麻烦,看来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请你稍候……”
姚嘉看见穿白色唐装的年轻男人自蒲团上站起身,进去里间,隔了数分钟,手中拿了一叠黄色符纸径直走到她身边,倾身递了过来:“这是清定符,如果某些不好的东西在近前,会立即起火燃烧,在同时,释放出镇定清平的行气结界,虽然实质上并没有辟邪押煞的能力,但是不论对妖怪还是对亡魂,都有一定的安抚作用。”
捉狭鬼(3)
姚嘉缓缓将那一叠绘满朱砂符咒的黄纸接在手中,望着他,有些不安地问道:“你要我怎么做?”
“在张松泠经常出入的地方贴上,公司、房间、散步的公园、看风景的阳台之类的地方,如果真得沾染上什么东西,想必短时间内不会离得太远吧,如果符纸出现自行燃烧的情况,马上来找我!”
虽然姚嘉隔三四天便会登门拜访,可是每次带来的,都不是什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偷偷将符纸贴在松泠的办公桌下,可是,没有反应呢!她房间里那几张,已经贴了好几天了,也全都完好无缺;甚至随身带着符纸,在公司到家里之间的路途上,来回走了好几趟;她经常去购物的社区超市,也去过好几次了!”姚嘉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可是对于张松泠的事,还是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热忱。
“难道真得是我弄错了?”这样奔波了近半个月,姚嘉不免有些灰心丧气。
“再仔细想想,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地方?”余瞳温和地提醒着。
“应该没有!”姚嘉喃喃低语,突然想起了什么,提高了声音,“如果是你说的致幻一类的道法方术,清定符应该没有用处吧?”
“话虽这么说,但是……”
还未等余瞳说完,坐在窗下穿着校服的少女便仰起头打断:“可能性不大,致幻类的方术一般都有针对性,也有一定的时效性,不会延续那么长时间,也就是说,张松泠偶尔看错或是做错,有可能是道法的作用,但长年累月被第十四级台阶绊倒,每次都吃不到想吃的菜,或是买不到想要的衣服,应该不是道法方术能解释的吧!除非那个施术的人,一直跟着张松泠,时时刻刻不间断地作法,修法界哪会有这样无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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