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摔死的?”陋室中,穿白色唐装的年轻男人长相十分清秀,肘部放在黄杨木几案上,右手支额,墨镜上的浓眉皱成一团,显得非常苦恼。
“对,法医确认是摔死的,从宝马上走下来,就像从十米高处跳下来,像摔碎一个西瓜,啪一下就死了!”高大的青年靠在门边,气色不是很好,眼下有浓重的阴影,“三天死了三个人,第一个是在十二楼的家里被撞死的,颈椎有车祸中特有的挥鞭样损伤,第二个在汉江边某游轮上被闷死的,喉咙和鼻孔里全是土,这是第三个了,从第一个案子起,队里就成立了专案组,可是毫无头绪,因为受害者的随机性,完全是束手无策,连我们宋队都默许我来找你想办法,你就该知道情况有多严重了!”
“但是有一点比较幸运,这一次有人目击到疑犯,那个工地在半个月前出了事故,有个工人摔死了,目击者是那个工人的弟弟,叫田小强,连续几天守在工地上堵老板,讨要抚恤金,他说疑犯是个戴棒球帽的青年,穿着牛仔裤和灰蓝色夹克,在受害者肩上贴了两张像符纸那样的东西,一张黄色,一张金色,我们在受害人肩部衬衫上也发现了烧灼过的痕迹,就这点来说田小强并没说假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绘相时并不配合,现在还留在队里呢,宋队说只有这么一个目击者,得死死揪住这个线索不放……”
“你们已经知道的,不止这么多吧?”余瞳有些疲倦地低语着,“如果真心要我帮忙,都说出来吧!袁刚……”
袁刚有些尴尬,习惯性地挠起后脑勺:“队里本来不让讲,这三个案子,有个共同点,受害者都是……怎么说呢?就是我们常说的法律拿他们没办法,道德品格方面却存在问题的人,他们的死亡方式也并非完全没有规律,例如第一个受害者,撞人后逃逸,致人死亡,而他的尸检结果就是被撞死,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突然死亡,颈椎出现挥鞭样损伤,简直是不可思议;那个被土闷死的人,原来在江西开私矿的,有一次矿下出现塌方,死了六个工人,他拒不支付抚恤金,说是法院没判之前,一分钱也不会付,谁想到那件案子还没结,这位仁兄居然在游轮的观景甲板上,二十多个人目击之下,被活活闷死了,口、鼻、喉咙里面全部是又湿又硬的泥土;至于最近死亡的这个土建工程老板,就不用我说了吧?”
人绡(3)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么说,这个凶手可能是个反社会份子了?”余瞳若有所思,喃喃自语,“好像是五行符和御空之类的法术,要达到这种程度,很不一般呢……”
房间里突然响起悦耳的手机和弦铃声,袁刚站起身,走到门边接电话,余瞳听着他压低的喃喃语声,眉头蹙成一团,会是担心的那件事吗?希望只是自己过虑了……
“有新线索了,宋队说,如果方便的话,请你一起去!”一挂上手机,袁刚就转向余瞳。
这是沿江最古老的一片居民小区,面子工程时期,临街的楼面被刷成浅蓝色,还架上了统一的雨阳篷,可是走进散发陈腐气味的深巷中时,身边伫立的,仍然是灰暗破旧的水泥墙壁。走过一个阴暗的门洞,在阳光照不到的建筑物最深处,木楼梯上方挂着一只晕黄的灯泡。
两个穿制服的警员站在门口,向袁刚打了个招呼,宋队没来,来的是袁刚探组的头头,叫赵鹏。
“田小强还是没撑住,相绘出来了,是老熟人,于熙你记得吧?”只是向余瞳略一点头,看起来精明能干的赵鹏向袁刚说着,“一直坚持着要起诉四个男学生纵火,却没有任何证据,由民院路的片警到市局里负责刑侦的副局长,几乎没人不认识他,可是最近突然消停了!”
“是半年前民院路网吧的失火事件,包夜的学生和值班网管全部烧死了,于熙的弟弟于雷就死在这次事故中,他在事后声称,是于雷的四个同学纵的火,因为于雷在死亡当晚,给他打过一个手机,说四个和他有过节的同学,把前门后门都锁起来了,看样子是想报复。”袁刚低声向余瞳解释,“可是就痕迹鉴定,并没有纵火的证据,只是电路老化,那四个学生都有不在场证明,可是不管怎么解释,于熙就是不依不饶,到处投诉申告!”
余瞳一边面无表情地听着,一边借着房间内昏黄的灯光细看,屋里有浓浓的霉味,采光也不好,但是收拾得十分整洁,床边的书桌前,墙上贴着几张剪报,是关于民院路网吧失火事件的一些报导,书桌上的报纸按前后顺序整整齐齐摆成一列,折在用红笔标注过的版面。
最前端摆的,是撞人逃逸事件的报导,标题下用夺目的红色彩笔绘了波浪线;第二份是关于江西矿难,W市老板等待聆讯的标题;第三份就是某工地发生安全事故,致一名工人死亡。
余瞳盯着第四份报纸,眉毛皱得越来越紧,法制新闻版面,“养儿不防老,八旬老人险饿死”的标题上,被画了一个巨大的红圈,看了半晌低声说:“纵火的那四个学生呢?”
“刚知道有于熙的嫌疑,第一时间就打去问了,家长说到四姑娘山旅游,得过几天才回!”
“一起去的?和家里有联络吗?还有什么人跟着去?”余瞳的声音很紧张,用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急促语气,连珠炮似地逼问赵鹏。
52书库推荐浏览: 木素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