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似乎不是我问的,我的嘴唇就已经说了出来,“他还好么。”此时心念一动,泪就又流了出来,似乎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别人流泪,让自己流泪。使劲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鼓励自己要坚强,这么多的磨难都过来了,还怕什么?
阿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很好,好的和我们一样。”
我却突然为了这句话破涕而笑了。开心的在于,他还活着,但是心下也知道一定是很狼狈,和我们一样,疲于奔命。背叛了哥哥的他,有什么好果子吃呢?纵然小阎王不会把的命一笔勾销,也毁了那么亲近的兄弟情分。
活着究竟是多么大的祝福呢?只要我听到他还活着就这么高兴了,更别说是,如果他能忘了我,重新开始生活一次,那么我也就能够放心的舍弃自己的存在。
“鬼母的身份很特殊,除了能生鬼,她还是在鬼家掌管他们记忆的人,所谓的奈何桥,不过是鬼母院子里面的一座小桥,而孟婆,也只是鬼母的管家婆。过了这些地方,鬼母就拿走了他们的记忆,让他们往生了,只是鬼母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阿九调整了一下坐僵的身子。
我是无魂,我的魂魄曾经到过那里么?鬼母那么想要我,想要我的躯壳做她孩子的寄托,那么是不是她就可以摆脱这样的命运呢?
“你记不记得有一次,关老板他失去了记忆?”阿九的自然卷头发又变成了金黄色,这次的颜色都不好看了。我想,这次成功的从小阎王的笔下逃脱浪费了他太多的力气吧。
我赶忙点点头,如果不是阿九问起来那些蹊跷的失忆,我早就忘记了。阿九不是暂时性的失忆么?
“关老板和他的哥哥有个赌约,抽掉关老板在你十八岁以后的记忆,如果你能从我妖家回来,那么就让关老板回人间,如果你回不来,那么关老板就只能呆在鬼家,一辈子都出不来了。那个时候,鬼母就带了他和你的记忆来到升财记取你的性命。”
我很奇怪的看阿九,这么简单的失忆背后藏着这么复杂的故事。“我记得有一次,小阎王半开玩笑的说,无魂啊,你不要死,你死了我弟弟怎么办。难道现在我的死,和关老板没有关系了么?”
阿九笑了,疲惫归疲惫,却有一丝欣慰,“我知道为什么阿九选你做无魂了。你聪明的可怕,记忆力也好的可怕。”他想了想,似乎梳理了一下才告诉我,“每一个无魂,都是和饲主同生死的啊。你看看你自己的小拇指就知道了。”
我低下头,小拇指上面什么都没有。反过来覆过去,还是什么都没有。
“你的小拇指,应该是和棺材板子的一模一样的。或者说,外伤是一模一样的,都曾经被掰断过,然后立下同生死的契约,你才能享受棺材板子的寿命。”
我低下头,看了看那只有一些歪的小拇指,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不觉得,这里,曾经被掰断过?
可怜九月初三夜(四)
第十九章
文/薛舞
阿九解除了我很久以来的迷惑,但是每次靠真相越近我就越有一种要终结的感觉。有什么东西要终结了。
或者说,我无魂的身份,即将终结。关老板为什么要与我立下这个契约呢?还是不管是谁,只要是哪个时刻,那个地点倒在了那个垃圾桶旁边的女孩子,都会被他捡来做无魂?这个应该是最大的一个问题,而且,阿九也绝对不会知道那个隐藏的答案,就算是关老板与我再没有距离,这个答案他还是会保管的好好的。
“你与关老板有了同生死的契约——我的猜测,小阎王就不会杀你了,至少有所忌惮。但是这个同生死的契约却是只能在人间。所以只要关老板在鬼家,你死掉了,可就不关他什么事情了,而且,他可以再抽掉他关于你的记忆,让他一辈子都不知道有过你的存在,就呆在鬼家。”
这最后一句话让我打了个哆嗦。虽然自己嘴上说的好听,希望关老板忘了自己,但是,真的他一点都不记得我苏三这个人的话,我也宁愿我自己也不记得他,这样,就好了。否则我的难过,就没有人能够知道了。
原来能跟一个人分享难过也是一种很奢望的东西。
“那么我猜刚才小阎王要杀我们的时候,关老板的出现,也是一种帮助?”我这么想。
阿九苦笑了一下,“他是阻止你杀小阎王啊,不是阻止小阎王杀你。”
心里还是一痛。反过来说,也就是我是可杀的,而小阎王,是不可杀的?
“你那个时候谁也不认,真的倒也阻止不了。还是只能用原来的老办法对付你。”阿九突然不说话,转过了头。我不知道是什么办法。每次我的身体变成真正的无魂的时候,我都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概就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神经病人吧。
情绪都平复了下来,突然发现一直以来的交流我都在阿九的怀里,想了很久,我才找到了一个奇怪的话题来应付现在在床上的奇怪情景,“阿九,我觉得你和鬼家还是很有情分的。”
阿九突然一僵。
这个话题看来是很笨的一个话题。就像和阿贵说他是最末流的冥差,和阿九说起来他自己选择和鬼家断绝关系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呢?刚被夸过聪明啊,就做了这么笨的一件事情?忍着更尴尬的感觉,硬着头皮说下去,“不然,你为什么一直帮着关老板而关老板似乎也一直帮着你呢?”一边说,一边挪出了阿九的怀抱,假装下来伸了个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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