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了解我吗?”她的语气像电视上演的一样,有点沉闷。
“是性格还是平常的生活习惯?这些我多少都了解一点。”
“我的性格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她带着接下来的眼神看着我说,似乎在拒绝我的要求,虽然我没要求什么。现在没有。
“每个人都差不多嘛。”我说,“我们都觉得自己喜爱这个,讨厌那个,接受这些,拒绝那些,可有时候却反过去……”
“说这些干吗?还每个人都差不多嘛!”她把“嘛”字说得特别重,“什么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性格是一个人的符号,尽管表面上你能表现出某种样子,但在你放下心来后,你就会回到最初的性格,之前的隐藏仅仅是因为表现出来后会受到反对,这才是性格的变性。”
“我懂了,你有性格变性。”我开玩笑说。
“你的性格才有问题,”她没好气地说,似乎后面还会迸出一句“跟你没话说”。但她转过脸去,这让我感到她在隐藏表情。
“好啦,好啦,我有问题,好了吧?”
“你不要附和我。之前我说我不清楚自己的性格,而现在我又说我清楚;你心里想的就是那样,嘴里却说着比屎还臭的话。”
一瞬间,我真的生气了。不过是一瞬间,我感到热了,也许除了她无可理喻的话外(她从前从没说这样尖锐的话),还有微弱的夜光照不亮这里和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响。
“你的话难道就香吗?”
“去你的!”她还没说其他什么话,或做其他什么事,就离开了教室(她的手早在谈话中就放开了),剩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发呆。
她一离开教室,我便快步追了出去,一路上想着这是不是意味着分裂,关系变得太快了,她会不会躲在角落里哭泣……我忘了现在是晚上、忘了没晚自习不得入内、忘了出校不能走校门……我的脑海正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龙卷风搅动。
我感到她是下了楼,就先下去,但下面更让我感到没人,我又上了楼。我一边想着如何找到她,一边想着找到她后一定要道歉。我没发现我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四处回响。在上三楼的一条楼梯上坐着一个人影。
我慢吞吞地走过去,到她面前时那人影突然说:“对不起。”
我凭声音判断她没有哭。但我在她面前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我的初恋3(完)
接着她站起来,拉上我的右手,一起走上不知去哪里的路。
“你有没有听见风声?”当我们经过一扇靠着柏树的窗户时,她问,“树枝在不停地响,很讨厌吧。”
“自然就这么回事,你干吗让它停下来,这声音——不是很好听吗?”
“我觉得挺冷的,上星期着凉了,现在还没好呢。今天那个臭老师还让我设计版面,作文还没好呢!”
“我第一次听见你骂老师。”
“谁没骂过老师?恩,如果骂一骂老师,那么对他的微笑会更自然。”
“这算什么道理?”
“我就是这样。”
“哦?”你在家里是不是经常骂我,所以才对我更好。我想着,并没有打算问出来。
我们到了楼梯口后,既不想上去,也不想下去,就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你喜欢这个世界吗?”她的语调不像刚才那么轻松了。
“什么?”我不懂她的意思。
“我问你对这个社会感觉这么样。”
“还行。”像敷衍一些不感兴趣的问题那样,我简单说。
“说详细点。”她的脸上没有急不可耐的表情,但这些都在她的话语里。
“你要我怎么说?”
“你害怕这个世界吗?我有点怕。”她突然打了一个冷颤,我想是凉风的结果。
“怕什么,难道是什么意外事件,还是你得罪了什么人(她的表情突然转变了一下),那人要找你复仇?”
“不,我不是怕意外,是怕人性。”
“什么人性?”
“总是有一种这样的人,他们表面上是和你我一样的正常人(是性格上的),但实际上,他们并不自然,他们总是在想着事物的极端,想着——反正他们很危险。”
“对了,小说里有许多这种人。你看过《玉米田的男孩》吗?可我至今也没碰上一个。”后来,我常常想,这句话是不是让徐晶莹笑得要死。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前面的那面墙和白天被学生们踏来踏去的地面,似乎在上面有什么值得看的东西。
“我们何必去讨论这些,如果这世界上有也就是个别。你是不是看了什么让你这么害怕?”
“我只是有点怕,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
那又怎样?我想。
她没有接着说下去。我突然明白,她并不是真的在盯着前面,而是在想问题,在想一个要不要我知道的问题。
想到这,我等着,希望她快点做出决定,这件事对她一定很重要,得给她一点时间才行。在长得足够走完尼罗河的时间后,她终于开口了。她的口气就像面对困境只能选择一条路时无可奈何而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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