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上次看到的地方,再看了看前面的两句话,“谁看到了,就咒谁不得好死!”,“做鬼也不放过他”,看完后又想到诅咒就可能在这两个地方,然而直到目前都无法确定,禁不住从心底又涌上了一丝恐惧。
我忍住心中的不安,翻开吴天做好的标记,继续看了下去。
还是在第三期上的一段话:“革命的潮流不可阻挡,打破一切封资修!扫尽一切牛鬼蛇神!对待阶级敌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残酷!打烂反动学术权威武清平的狗头!76.3.3”
武清平?一个陌生的名字,似乎听什么人提起过。谁提起过呢……
沉思了一会儿,对,是现当代中国文学老师。在讲到*时期的文学时,这位老先生声泪俱下:我年纪大了,也不在乎什么!现在的历史书一直对你们这代人隐瞒那段不堪回首的十年!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哪个国家的政治没有失误?只有让后代人了解了那段历史,他们才能吸取教训,不再犯同样的错误。我的老师,武清平先生,当年就在这时代的悲剧中被迫害致死,那是个什么样的年代啊……一切都陷入了疯狂!武清平先生七十高龄,被造反的学生押上了审判台,那审判台是用桌子垒成的,三米高,一个年轻人在上面都未必能坚持住。但武先生坚持住了,在听完学生对他的批判后,造反学生让他交代自己的罪行,武先生只是淡然地说,我没有罪,孩子们,你们还年轻,分辨不了是非,我不怪你们,只希望你们能早日醒悟。造反的学生把大粪、尿水泼到他身上。武先生愤怒地大喊,士可杀,不可辱!生不能为国效力,死亦为士人蒙羞!一头栽下审判台,自杀而亡。同学们,请原谅我的失态,每每给你们讲到这里,我就不禁想起当年,看到当今知识分子一个个丧失了读书人的骨气和气节,我不禁为这个时代感到悲哀和耻辱。同学们,让我们共同为这位令人尊敬的先生默哀一分钟……
原来迫害武清平先生的人中竟然还有沙洲幽女这一伙人,这群疯子!我心头狠狠骂了一句。
疯子,一群疯子!
看到这里我已经对沙洲幽女产生了极度的厌恶,想想这群疯子过去的所作所为,就不难理解三十年后的今天,这个该死的诅咒为什么会牵连这么多的人!这个心理极度扭曲的疯子,根本就不能从正常人的心态去理解她!
我恨恨地继续往下翻,翻过了十几页后,又一处文字显现在眼前:“打倒了反动学术权威真是大快人心!抄家抄出了一个沙漏,哼,资产阶级腐朽的东西!本该是缴公的,我买了下来,将来告诉我的孩子,这就是资产阶级腐朽生活的铁证!76.3.8”
一个沙漏就打下这么大的一个罪名,我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真不知道当年我们家的地主成份会受到什么样的迫害,怪不得家里人从来不提过去。我开始为那个年代的疯狂感到恐惧,这本书简直是一部血淋淋的屠杀记录!难怪今天的所谓专家权威个个都丧尽良心,全国上下甚至对如今的知识阶层产生严重的反感——因为有良心的读书人都在那个年代被屠杀殆尽了,剩下的都是软骨头和丧失了气节的无耻之徒!
我定了定神,继续往下看,在第三期的最后一页,又有一处折叠,打开一看,是一页空白页,上面没有几个字,只有一幅素描画。素描画并不怎么专业,但也能凑合着看,画的是一个女子,草草勾勒了几笔,戴着军帽,齐齐的柳海,两条长辫子垂在胸前,下面是日期:76.3.25
这幅画像,画得还算工整,只是画中的女子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但具体不舒服在哪里,我一时也说不出。
我抬头问吴天:“这幅画像看了吗?”
吴天一边吃一边回答:“看了。”
我皱着眉头继续说:“大体上看吧,也说的过去……不过,怎么就是觉得……给人的感觉就是不怎么……舒服……”
吴天咽下了口中的东西,对我说:“你也看出来了?你看看她的眼睛,眼角细挑,眼睛微眯,给人一种……嗯,一种阴险毒辣的感觉。嘴唇特别薄,并且稍微有些下翘,一看便知是嘴不饶人的厉害角色。按相书的观点来看,这种女人心计毒辣,善妒多疑,最易无事生非,千万别娶这样的女人,否则一家人都鸡犬不宁。”
我一愣,对吴天说:“你什么时候研究相学了?”
吴天不屑地一笑,继续吃他的东西,语气里有一种沉重:“老大,年轻人多看点东西没错的,等到了毕业即失业那天,去街头摆个摊相面算命也能混碗饭吃。”
心情一阵沉重,堵在心里的难过一时也难以言明。
我刚要开口,小伟推门进来了,几乎有些手舞足蹈,如果手中不提着两壶水的话,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
小伟边笑边喊:“美女啊!美女!艺术学院的美女就是多!打水的地方全是艺术学院的,一看都不怕看,都看花眼了!”
我和吴天没做声,小伟闹了半天自觉没趣,放下水,回过头一把就要夺我手中的书:“喂,老家伙,什么书?”
我赶忙把书往回一抽,急忙说:“恐怖故事,你敢看吗?”
小伟果然立即缩回了手,撇撇嘴不屑地说:“变态,没事看那种书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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