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在这零点几秒的时间里,溜达的一击没将我打开,左手又迅速抓住了我的右胳膊,三根带着尖锐指甲的手指直接插进了伤口,紧紧地攥起,再也不肯松开,鲜血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喷涌出来,大概血管断了吧……
玉佩戴上了溜达的脖子,溜达的挣扎也由激烈渐渐地舒缓下来,过了不知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僵硬冰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柔软开来,抓住我右胳膊的手也渐渐松开,无力地掉到了地上。
我依旧趴在溜达身上,一是防止她再次出意外,二是我根本就没有力气爬起来了。口中,鼻子中的鲜血流了出来,缓缓流到溜达的脸上和胸前,胳膊上的鲜血一会儿就在地上汇成了一个血洼,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血能流,只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是精疲力竭了。
溜达的身体很柔软,一时间让我产生了错觉,觉得自己似乎趴在一床棉被上。眼前的景物开始迷离起来,我心中一惊,昏迷的前兆!
溜达终于安静下来,我也意识到自己即将昏迷,拼着命强迫自己撑起了身体,先朝身下的溜达看了一眼,只见溜达脸上的青灰似乎褪去了,只是我的眼前一阵阵发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褪去了,冰冷空洞的眼神变成了迷离与茫然。安全了,安全了,我心里默默地说,然后胳膊一软,扑通一声歪倒在一旁,无力地躺倒在地,只见墙壁上的电子表上闪烁着一串数字——21:18:30。
两个人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连根指头都动不了了。如果此时有人拍张照片,相信大部分人看了,一定会以为这是凶杀现场的照片。
胳膊上的血还在流着,我感到了冷,从骨髓里泛出的冷,牙齿格格地敲击着,我不由得就想把身体蜷缩起来。
灵台中还有一丝清醒,我知道这样下午自己可能真的就要大量失血而死,对死亡的恐惧唤起了我强烈的求生意志,心底有一个声音焦急地对我说,快起来,快爬起来,赶快到医院!
我艰难地挪动着几乎不听指挥的身体,挣扎着试图站起来,一下,两下,三下……无数次的努力过去了,终于凭着求生的意志爬了起来。
晃了晃脑袋,看到了不远处的纱布,艰难地爬了过去,抓起一条,用牙齿和左手紧紧地捆住了近心端进行压迫止血。把剩下的纱布全部一圈圈缠到胳膊上。血透过纱布一层层地渗了出来,包扎跟不包扎效果差不到哪里去,只是寻求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似乎有一阵手机铃声传来,大脑里嗡嗡做响,听不真切。听了半天,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我明白这是大量失血造成的暂时性失聪现象出现了,我必须赶快去医院了。
拿起手机,模糊中看着像是空空的号,我晃晃悠悠地接起了电话:“喂,空空……”
空空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小点声,我听得见……今天晚上没新帖子……”
我努力听了半天,后边的话再也听不清楚,含糊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手一软,手机啪掉到了地上,连电池都摔了出来,我已经顾不上去捡手机,勉强起了身,就想往校医院走。可是看了看躺在地上两眼发直的溜达,我又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宿舍。
大脑的思维迟钝了许多,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想起该带她一起去医院。再蹲了下来,艰难地把溜达扶了起来,然后拉起她的手,向门外走去。
溜达机械地被我牵着手,木偶似的跟在身后。灯没有关,门也没有锁,事后想想后怕不已,三个宿舍12台电脑,真要被盗了,算下来至少也得六七万块,把我卖了也还不起。当时思维混乱地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哪里还记得这回事。承蒙老天照应,什么都没有丢。
出了宿舍门,我才记起楼道里没有灯,平时还好,就着窗外模糊的路灯,还可以比较方便地下去,现在我的眼前是一阵阵发黑,除了了开头几个台阶可以辨认外,其他的地方都是黑漆漆一片,向下看去,楼道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渊。
我蹒跚着一边拉着溜达的手,一边扶着楼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摸索着,速度比蜗牛快不了多少。第二天我才发现,从四楼到一楼的扶手上沾满了血迹,从四楼到一楼的台阶上也撒了一路。
似乎用了几个世纪才从楼道里出来,当终于看到路灯时,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路上还有不少下了晚自习回宿舍的学生,我不知道现在几点,看样子绝对在九点四十以后,因为那时候正是人流最为密集,大量学生返回宿舍的时间,而现在看来,远处的许多教学楼已经没有了灯光,看来大部队已经过去了。
我满身是血地拉着溜达向校医院走去,一步三晃,几次要摔倒在地。世风的堕落,人心的冷漠让我感到极度的心寒,那么多从身边经过的学生,除了惊恐地看我们两眼外,全都冷冷地擦身而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有一个人上来问我们需不需要帮助。这就是当代的校园风气,这就是当代大学生的素质,这就是当代高等教育的教育成果。
现在的我,完全是凭着一股意志在支撑着身体了,几百米的路像几百千米一样漫长。我浑身发冷,牙齿格格地上下敲击着,大量失血造成了体温急速下降,我觉得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了。溜达依旧机械地一步一趋地跟在我身后,没有任何的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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