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惠觉得再请任雪菲观察他两个月再说--其实,真让她和严浩一刀两断了,她也舍不得。毕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过来的嘛。
可现在倒轮到黄小惠给任雪菲出主意了。她们还是通过短信来沟通的。
……
--小惠,你说如果是你,你会和他分手吗?
--不好说。人是善变的啊。
--万一他真的瞎了我该怎么办呢?和他在一起还会幸福吗?
--选择承受将来,就意味着放弃幸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哦。你爱他吗?
--当然。但爱的目的不就是幸福吗?
--那要看你要的是什么幸福。和一个瞎子过一辈子也会有幸福,但没有常人的那种幸福。
--你是说自我陶醉自我奉献自我感动吧?
--也许。反正主动权在你手上。
--我想还是和他做朋友吧。做朋友不也一样能关心他吗?
--嗯,但爱人的关心和朋友的关心不一样吧。男人有时候特脆弱其实。严浩说男人找女友就是寻找母爱替代品。你说恶心不恶心?
--元斌就是个大男孩。但他最近成熟了很多。我觉得我承担不了那份责任。我害怕。
--那就好说好散吧。将来会有人爱他的,也许。
--也许吧。我很难过。
--ISee。保重吧。代我看紧点浩子。
--Thanks。放心,他很乖最近。
……
然后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别的话题。等发完最后一条,任雪菲左手的大拇指差点就抬不起来了。她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和黄小惠发送接受的短信,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
最后,她选择了"删除全部信息"。闭上眼,她只觉得心好痛。"我不是个坏女孩,真的不是。"--任雪菲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只是不想爱得太沉重。
任鹏飞给任雪菲来了电话。那是陪李元斌去找任鹏飞的第二个星期的周六上午。
手机里传来任鹏飞和蔼可亲的声音。"小菲啊,明天过来吃饭吧。你阿姨特意买了武昌鱼,给你改善改善伙食。"
"谢谢任叔叔,我一定来!"
"小菲,你那个同学的病情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吧。好像有点严重了。"
"噢,我想再见见他。可以吗?"
"可,可以。任叔叔,是不是他的病有希望治好?"任雪菲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现在还不能这么说。你也别和他说什么,就让他今天下午两点到我办公室来好吗?让他一个人来。"任鹏飞把"一个人来"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好,好的。"任雪菲心里惴惴不安,显然任鹏飞并不想让她一起去。"谢谢你,任叔叔,我一定转告他。"
"好的,小菲。明天中午家里见。"
放下手机,任雪菲拔通了李元斌宿舍的电话。今天上午没课,男生们不睡到十点以后是不会起床的。
果然,李元斌直接接了电话。听他嘶哑的嗓音显然是还没起床。任雪菲把任鹏飞的嘱咐转告给了他,再三强调一定要去--尽管她也不知道让他去的目的是什么。李元斌只是嗯了一声,说声谢谢就挂断了电话。
任雪菲叹了口气。她只能尽力去做一些事情了--起码也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些吧!
李元斌惴惴不安地敲响了眼科病区主任办公室的门。周末这里倒也很安静,他看看护士站那里挂的小黑板--病人只有总床位的三分之二不到。
"进来吧!"任鹏飞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
"任主任您好!"
见李元斌进来了,任鹏飞从办公桌后站起身。他的脸上还是挂着标准的职业性微笑。然后绕过办公桌,在李元斌的肩膀上拍了拍。"好啊,小伙子!又见面了。"
任鹏飞的友好举动让李元斌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随后,任鹏飞示意他在墙角的沙发上坐下来,"你的情况怎么样,嗯?"任鹏飞边问边转身在饮水机上给他倒了杯水。
"还系……视野不好。越来越小。但白天的视力还是蛮好的。晚上看不见东西。"
任鹏飞在李元斌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双手交*放在腿上。然后微微点了点头,"你是知道的,这个病的病源在基因上面。可惜现在的科学力量还不能使用有效的基因技术对它进行治疗。甚至,连是哪号染色体的哪个DNA片段出了问题都还不清楚。医学--有时也挺无奈的。"任鹏飞说到这里时苦笑了一下。
李元斌的头一直是低着的。沉默了片刻后,他抬起头,用带着点期盼又带着点忧郁的眼神望着任鹏飞说:"任主任。您,您今天找我来还有什么事吗?"
任鹏飞的身子在沙发上动了动并换了个姿势,"是啊,还是为你这个病嘛!我们就是干这个的。"
"谢谢任主任关心!"李元斌轻声说。
"不客气。小李啊,你们学过系统解剖学吧……学完了人的眼球解剖吗?"
"嗯,刚上完。"
"好啊,那我考考你。眼球壁分三层,最里层的是视网膜。''黄斑''的概念你清楚吗?"
"视网膜后极部有一个中央没有血管的凹陷区,解剖上称为''中心凹'',临床上称为''黄斑''。是由于该区含有丰富的叶黄素而得名。"李元斌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回答得非常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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