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样的症状——韩虹只是含含糊糊地说“有可能是视网膜干细胞在分化过程中刺激视神经后出现的幻视。过一段时间应该能好”。
好在自从重见光明之后,李元斌感到剧烈的疼痛已经减弱不少。虽然眼眶里不时还会有些酸胀——但是比起刚做完手术那阵,这已经算不了什么。
他已经从ICU病房里搬了出来,并回到了原来住的那间抢救室。近乎死而复生的欣悦与幸福一直鼓舞在他的胸膛深处。虽然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看远处的东西还是很吃力,但在经历了漫长的黑暗、痛苦、绝望的时光后,他切身地体会到了人世间再没有比光明与生命更珍贵的东西。
睡在床上没事可做,李元斌就一通瞎想——他开始怀着感激之情来看待周围的人和事,他为自己前一段时间的暴燥脾气和悲观情绪深深地忏悔。还好眼科病区的工作人员对病人的误解与责难已经见怪不怪,并不计较他过去的不懂事与淘气。现在,遇着给他换药或打针的护士,他都会认真地道声“谢谢!您辛苦了”——李元斌是发自内心去说那些话的。爱与被爱都是种幸福——连看到任鹏飞,他也觉得不像以前那样有抵触和反感情绪了。所以难怪韩虹会对他说:“阳光男孩儿你更加阳光了。”
阳光一点,宽容一点,友善一点——这样不挺好吗?李元斌每天都沉浸在这样的幸福中。连他的视力也像受到了这种良性情绪的激励,恢复得如此之快——甚至,甚至他感到会远远超出他生病前的视力。
若说眼下还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就该是那三张神秘的纸条,和那张阴森恐怖的白脸了。
他记得在手术后未拆纱布时,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垃圾短信。不过被韩虹随手删掉了。发信人的手机号没有了,但四个字母他还记得——WBDQ。他自己在心里琢磨了很长时间,没想出什么。搬回抢救室后又给沈子寒发短信讨主意。结果沈子寒第二天才给他回复——“不是‘王八打枪’,就是‘王八道歉’,每个字的拼音中头一个字母的组合,是谁骂你呢!”
看着“王八打枪”和“王八道歉”,李元斌哭笑不得,又气得直想骂娘。若真如沈子寒所说,不知是哪个这么缺德要咒他——但最大的可能也就是任雪菲了。要么,仅仅就是一条垃圾短信而已吧!
但李元斌想得最多的人还是千叶美惠。半个多月没有见着她了,不知她在哪里。她还会天天去那个小花园吗?可惜眼下他还在大剂量地使用着抗免疫药物——任鹏飞下达了死命令,再不准他离开病房半步。韩虹也给李元斌解释说:“你的抵抗力现在只相当于正常人的二十分之一。万一有个伤风感冒、细菌感染,因为免疫机能低下——极易引发败血症什么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元斌也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所以每天只好乖乖地呆在病房。因为激素的使用,还有这种高级寄生虫似的生活——李元斌住院后竟足足胖了十五斤,连下巴也开始圆起来。实在无聊得憋不住了,他就在病房里猛练俯卧撑。有天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做运动。正在双手撑地,眼睛冲地面做得起劲时——突然他觉得像是看见了什么。
“地面怎么会有人的影子,好象还是睡着的人”——不会看花眼了吧?!李元斌抬起一只手揉揉眼,再往地面瞅瞅,的确有些影子在地上晃来晃去。它们都是绿色的,影影绰绰,虚实不定。李元斌有点害怕了,他爬起来摁亮了灯——雪白刺眼的灯光下,鱼肚白的地板砖还是地板砖,上面除了花纹图案,并没有其他东西。
一根根汗毛倏地立起来。鸡皮疙瘩顺着他裸露的胳膊起了密密的一层。
他想知道他看见的是什么?或者——那根本就不是他所看到的,而仅仅是感觉是幻象?!
李元斌下意识地抬起手——又摁灭了灯光。他蹲下来,死死地盯着黑乎乎的地板。然后他看到了和刚才同样的景象。一些绿色的人影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他的面前,有长有短,不过都是平躺的——地板已经变成了一块儿大的投影屏幕,那些人影就悬浮在他的眼前。
李元斌觉得这个景象他似乎在哪儿见过?还有这些人?他倒吸一口凉气,冥思苦想起来。
直到其中一个人影移动起来,他的大脑中才跳出三个字——“太平间”!对!就是太平间!
那些人根本不是什么睡着的人,而是尸体!
但他的眼睛怎么会看到那些东西?太平间在地下二层呵,而他却在地上七层。还有,怎么会有一个人在移动?
李元斌一阵眩晕差点栽倒——“任鹏飞他们在我的眼睛里做了什么手术?”——他的大脑里嗡嗡直响。
他再次定定神朝地面看下去。现在他更清楚了——那些尸体原本躺在冰柜的大抽屉里面。而他的眼前根本没有什么冰柜,或者说他的眼睛把那些冰柜给“过滤”掉了,所以尸体看上去才会叠放得那么整齐!
刚才移动起来的那具尸体又缓缓地飘回了原位!
天呐!李元斌惊叫了一下——难道还有走尸的可能性吗?他们是人?还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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