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家休息一下。李元斌你自个儿在旁边再练练!”金丽雅拍拍手,接过夏天递过来的一瓶矿泉水。
几个学生一哄而散地喝水去了,只有李元斌红着脸继续在窗户下的练功把手旁走来走去。
夏天微笑地看着他。这个小李看上去没有什么舞蹈基础,但他先天的形象与形体条件很好。悟性也还不错,什么东西点拔一下就能通。
“嗯,还行。像那么回事儿了。”金丽雅点点头低声对夏天说,“这个大眼睛的可以做重点。那个男生还差点火候。”
夏天笑了笑,其实她心里早把李元斌做为重点苗子来培养了。
形体训练完了,又是夏天从社科部请来的进行演讲与口才训练的老师进行辅导。直到晚上七点,食堂订做的盒饭送到多功能厅里面,这群学生才又欢呼雀跃起来。他们个个儿都已经是大汗淋漓,饥肠辘辘了。
李元斌虽然也感到累,但心情还算不错。狼吞虎咽地把饭扒拉完,他又站到镜子前练起了模特步。
“好了!明天再继续吧!还是五点集合!”夏天边收拾东西边招呼着。
“夏老师,我能再练一会儿吗?我还走得不行啊!”李元斌站在落地镜子那儿回过头说。
夏天笑了笑,“好吧,你一会儿把录音机提到我的办公室去吧。我在那儿备课。”
李元斌点点头,在克莱德曼的《命运》钢琴曲里又昂首阔步地走了起来。
人都散去了,偌大的多功能厅里光线明亮、音乐激昂。走累了,李元斌又面对镜子开始大声背诵起自己早已写好的演讲稿:“世界上,最广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广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广阔的,是人的心灵。我的演讲题目是……”
其实,此刻在李元斌的心里一直有个假想的听众,这个“听众”就是千叶美惠。演讲稿的开篇辞正是千叶在花园里给他背诵的雨果的诗。他背着背着,不禁走了神……千叶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花园里的她和任鹏飞面前的她在李元斌的脑海里碰撞着重叠着……她究竟是谁?她的眼睛还会依旧那么明亮吗?
夜幕完全垂了下来。有几个路过的学生好奇地从窗户向里面张望着。钢琴曲《命运》在高潮部分的琶音和着李元斌夹带广东口音的普通话冲出多功能厅,冲向了深遂、神秘、黑暗的夜空……
夏天办公室的灯光还亮着。
当李元斌提着那台足有十几年寿命,重达十多公斤的老式夏普录音机走进去时,她正在电脑前制作第二天上课要用的幻灯片。在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穿驼色休闲T恤,浅灰色休闲西裤的男人——人挺年青。戴着大黑框眼镜。看样子也是学校的老师。他的手搭在夏天的肩上,显得挺亲热,两人正在有一句没一句地寒喧着。
李元斌的脸唰地红了。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叫了声“夏老师”——那个男人回过头疑惑地盯着他。手并没有从夏天的肩头移开。
“就放桌子上吧。”夏天回过头冲他友好地笑了笑,“辛苦了,谢谢你!”
李元斌放好录音机,赶紧低着头道了声再见,出来时还顺手掩上了门。
下楼梯时李元斌的心七上八下地跳着。虽然夏天没有给他介绍那个男人是谁,但李元斌猜测很可能就是上学期严浩给献过血的雷鸣(此事件请参见《解剖教室系列:心尘》)。要不怎么会和夏天老师那么亲密嘿。
一楼就是解剖教研室。刚才上来时李元斌还兴奋着,也没觉得什么。等到下楼时心情平复些了,他的心里反而咯噔了一下。霎那间,解剖教室里闹鬼的传言、还有沈子寒所说的“Amazing”的发现——在李元斌脑子里结成了剪不断理还乱的大麻花。
这麻花拧结着、旋转着,刺激着他想闯进那扇紧闭的门。如果千叶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女鬼,那么就让她现身吧——心下想着,李元斌的身体已经挨到了门边。
本来只想凑过去看看就算了,但他没想到最外面的铁栅栏门并没有锁上。轻轻推了推就开了。里面的木门也一样是虚掩着的。
李元斌的心狂跳起来——看来,里面肯定有人!要么就是有人刚出去,忘了锁门。
李元斌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整。这么晚一个人独闯解剖教室——李元斌的背后已是凉嗖嗖地从头麻到脚。
李元斌又转念一想:太平间都去过3回了,这解剖教室毕竟是科学的殿堂,还有什么好怕的?于是咬咬牙心一横,脚就开始往进迈。
走廊里亮着微弱的灯光。李元斌把两侧实习教室、标本实验室的门都用了推了推——全都紧锁着,里面漆黑。但他能“看见”标本实验室里解剖台上那些“绿色”的尸体标本。还有一些标本在低于地面的地方幽幽地发着绿光——李元斌判断它们应该是浸泡在尸池里的。而实习教室里横七竖八堆发的人体骨骼——它们也在李元斌的眼里呈现出荧荧的绿色。
这影像恐怖得令人窒息!再往前走……李元斌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将要走到走廊尽头,李元斌听着好像有什么声音。他再侧耳细细聆听——似乎是从走廊尽头那两扇从没开过的木门里传出来的。声音像是冰箱启动时压缩机发出的低频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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