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斌的心还在卟嗵卟嗵地一阵乱跳,“奶奶的,哪儿谈情说爱不好,偏往煤堆里面钻!”他气坏了,边骂边捡起一颗煤核远远地砸过去。
他看看手掌,两个手掌都被煤渣给硌破了。殷红的血与黑色的煤渣满手都是。当他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时,胳膊和膝盖都在火辣辣地疼。
一点月色都没有。尽管李元斌的视力在这样的环境中依然很好。但四周的死寂仍然压得他喘不过气。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脖颈直往下淌。这是“夏至”以来最热的一天了。
他有点沮丧。一时间站在那儿竟有些茫然——究竟自己想干什么?究竟自己想知道什么?真相一定会存在吗?——疼痛与挫折令他对那堵高墙有些望而生畏……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他恨自己是如此的懦弱!
眼前的绿光又开始游魂般地在视野中飘荡。像是嘲讽,像是挑畔——“不!”李元斌暗暗叫了一声。“NEVERGIVEUP”,“绝不,绝不放弃!”
他睁开被汗水弄得又酸又涩的眼睛,走下高高的煤堆来到刚才的助跑点。
没有任何迟疑地,李元斌风一般卷过……起跳……两手不屈不挠地钳住了围墙顶子。他两眼紧闭,牙关紧咬,手臂、脖颈上青筋暴突——向上!向上!
当他的一只腿翻过围墙,像个死人一样俯卧在墙头时,李元斌才真正相信了人的潜能是无穷无尽的。一丝欣慰从心底油然生出。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向院子里小心地张望。
突然他笑了一下,明白了那晚听到的究竟是什么——原来是平房外好几台空调压缩机的风扇转动时发出的响声。
但这恰好证明了一点——里面还是有人的!
预备跳进去之前,李元斌随意往下瞥了一眼——院子里可再没有什么煤堆。只有一溜儿离地最多三十公分高的花坛。里面没有一星半点的花草,只有铺展的泥土和石块儿——这种状况委实吓了他一跳!
事已至此,李元斌已是热血贲张。他感到此时不是骑在墙头,而是骑在阿姆斯特朗的单车上。前方就算有再多的艰难险阻,有再多的穷山恶水,他也要用自己的意志去把它们踏平!
李元斌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跳下去的。但随后而来的胸口和小腿处钻心般的疼痛委实要令他差点昏过去。他的胸骨仿佛快要断裂掉,疼得他一直倒抽凉气。左小腿在花坛的水泥沿划破了很长的一道口子,他能感到腿上流下来的热乎乎的血。
那把匕首在他跳下时也从裤兜里掉了出来。他摸索着捡起它,然后把它别进了腰后的皮带上。
李元斌半躺在花坛里足有二十来分钟。他一直很紧张,害怕里面会有人出来后发现他!
当疼痛稍微减轻了点,他试着慢慢站起来。然后走下花坛,一步一挪地*近了那排灯火通明的房屋。
这排平房从西到东约有五十米,但出口只是一道严严实实的防盗门。连每扇窗户都加上了铁栏杆,里面被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院子的一边依*着基础医学部大楼的西墙——李元斌看到了西墙下可以通往解剖教室的那两扇木门。
防盗门旁边一块儿不起眼的黄色铜牌引起了李元斌的注意。上面有一排蚀刻的英文。
TheTissueEngineeringLaboratory
李元斌很快地把它翻译过来:“组织工程学实验室”。但他想不明白“组织工程学”是干什么用的,至少他们五年医学本科生的教学计划里没有开这一门课。
“这么不起眼的平房也能做实验室?还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秘?”——李元斌百思不得其解。他半躬着身,从第一扇窗户开始寻找可以突破的地方。窗户下悬挂的压缩机向他脸部喷出猛烈的热浪,再加上伤口的疼痛,令他感觉有如掉进了人间的炼狱。汗水和着煤灰、泥土在他英俊的脸上汇成了一道又一道黑色的“溪流”。
一扇又一扇窗户连续看过了,竟然一点可供窥视的缝隙都没有。“奶奶的,这防卫赶得上军事基地了”——李元斌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除了耳边收缩机的嗡嗡声,他听不见里面有任何动静。不死心的他又往回搜索了一遍,还使劲儿踮着脚向窗户栏杆中间的空档凑过去……除了眼前一片晕黄的灯光,他看不见里面的任何蛛丝马迹。
“怎么办?”——李元斌在*墙根的排水沟边坐下来暗问自己。他仰起头,简直要恨不得念念“天灵灵、地灵灵”,但寂寥的夜空除了几颗若隐若现的星子,再也没有谁关注此时的他了。
李元斌活动了一下又酸又涩的眼球,余光扫到了防盗门上的气窗。这防盗门上面是竖格的铁栅栏,下面是整块儿的钢板。通过那些铁栅栏,李元斌发现贴着玻璃纸的两扇气窗似乎有些没贴全的边边角角还是透亮的。
这个发现让他大喜过望。他几乎忘了全身的伤痛,噌地站了起来。
站到防盗门下,李元斌向上伸了伸胳膊——还好,往上跳一跳是可以抓住那几根铁栅栏的。
李元斌深吸一口气,纵身向上一跃。小腿的再次剧痛之后,他的身子已经稳稳地悬挂在了门外——这个动作比爬围墙已经简单多了。他最担心的是出去时还能够顺原路爬到围墙外吗?可眼下他也顾不了太多,在慢慢地来了一个标准的引体向上后,李元斌的头升到了气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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