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夏天的心里如火上浇油。
其实在她心里,一直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她隐隐觉得雷鸣的那个对什么胚眼的研究课题似乎与李元斌有关——她想不通雷鸣三番五次阻止她和李元斌接触是什么意思。
一个普通的大一学生能有多大的危害性呢?
当然,李元斌奇迹般地恢复健康也曾让她暗暗吃惊——她记得几个月前廖广志把李元斌的病历拿给她看时,她就知道那无异于一份死刑判决书。“原发性视网膜色素变性”在医学界是公认的无法治疗的绝症。
一时间,这个世界的复杂程度与变化的速度简直让刚踏入职业生涯的夏天有点无法招架了。特别是雷鸣,这几个月来简直像换了个人——夏天经常看他半夜里魂不守舍地坐在床头发呆!问他有什么事,他只是摇摇头说睡不着。
想到这里,夏天自嘲似地笑了笑。她慢慢走到洗脸盆前,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的脸——难道自己真的老了吗?真的古板到跟不上时代了吗?为什么人们不能活得单纯点、简单点,而非要互相揣摸、玩弄心机?
刚洗了把脸,电话又响了。
“小天,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是雷鸣的声音。
夏天对这样的电话早就习已为常,她刚想说“好吧”,又突然想问问雷鸣知不知道李元斌的情况。于是把要出口的话缩回去,改口说:“雷鸣,李元斌下午没参加训练,你知道他到哪儿去了吗?”
雷鸣没吭气儿,半晌才说:“你怎么问这个?”
“你不是认识他吗?还一直让我把人家开除出去!我就随便问问呗!”
雷鸣压低了声音说:“我怎么会知道。我这儿忙得一塌糊涂呢。好了……我挂咯。”
电话那头咔嚓一声挂断了。
夏天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她虽然不太爱管闲事,但绝对是个聪明而敏感的人。从雷鸣的口气里她能听出有问题。
她抱着双手在那间十三平米的房子里兜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叹口气,拿起饭盒准备去食堂——天太热,雷鸣也不回来。她一人不想做饭,干脆去食堂随便吃点什么好了。
从食堂出来后,夏天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拐到了办公室。她准备参加明年一月份的研究生考试——平时很难有系统的复习时间,只好利用晚上突击备战。
一本厚厚的〈〈西医综合考试复习指导〉〉还没看到二十页,她的手机响了。夏天看了看号码——是严浩。
“夏老师吗?听老大,哦……廖广志说,说你在找李元斌?”严浩在电话里的声音气喘吁吁,话也说得嗑嗑巴巴。
“是啊,他在哪儿?回来了吗?”
“我们……没找到他。学校内外哪儿都找了。辅导员说,再找不到就要报警了。”
“他会去哪儿呢?”夏天喃喃自语,“哦,严浩,他这几天情绪还好吗?”
“还好吧……比动手术前好多了。每天都在背他的演讲稿。什么像阿姆斯特朗一样勇敢。”
“那就好……只要不出什么事就好!”夏天说。
“夏老师,我,我还要找你一趟。电话里说不清楚。”
“那你到我办公室来吧。”夏天说。
十分钟后,严浩满头大汗地推开了夏天办公室的门。
他和夏天已经很熟悉。所以也没有那么多客套。自己拿了一个杯子就凑到了饮水机下面,“唉,渴死我了,夏老师。该死的廖老大忘记打开水了下午。”
夏天把风扇开到最大一档。“你先凉快一下,歇会儿再说。”
严浩咕咚咕咚连喝了三大杯水,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说:“夏老师,我找你是想说昨晚的一个梦。”
“梦?”夏天愣了一下,显得有些迷惑不解。
“很奇怪的梦,”严浩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夏老师,我昨晚又见到了伯宇哥。真的。”
听到“伯宇”这两个字后,夏天脸色微变。拿着杯子的手不禁颤抖起来。她害怕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也一直想努力去忘却,尽管她相信他是真的走了,但她还是常常不能平复自己的感情——也许,这将是她一辈子最铭心刻骨的疼痛吧!(请参见《解剖教室系列:心尘》)
夏天沉默了一会儿,嘴唇哆嗦着艰难地说:“你……你看见他在什么地方?他说什么了?”
严浩皱着眉头想了想,“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很空旷,也有光亮……他是微笑的。应该还挺好的吧。夏老师,他就和你给我看的那张足球场上的照片一模一样嘿。站在那儿向我招手。”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过去。他就说,你在找你的同学吧?我当时点点头说‘是’,在梦里我就想他怎么知道李元斌不见了?”
“他又怎么说的?”夏天这会儿比严浩还急。
“他说……‘在我曾经呆过的那个池子下面,再往下……他就在那儿,你们要快去。’然后我说‘谢谢你’,他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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