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管去山头等着,我们知道如何找到你。”
廖羽打发那半头鬼先走,然后才转过身来,斜着眼睛打量我。
我有些心虚,其实我是有些知道他很恼火我把自己当筹码跟他做交易,最生气的好像就是我胁迫他去找尚琳琳的父亲那次,虽然他后来没提这事,但当时的脸色是相当难看的。
“把自己当筹码是不是很过瘾?”他说。
“还行,”我说,其实一点也不过瘾,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商品,而且能把自己当筹码,已经就是确定自己对他是有影响力的,并且希望影响到他。
他看着我,脸上的线条慢慢地,开始柔软,开始温和,“以后只要告诉我你的愿望,但凡你没有危险的事情,我就会陪你去,好吗?”他轻轻地说。
我原本以为他终于开口跟我讨论这个问题,会很严肃地跟我辩论一番,结果,他放弃了对峙的立场,他的眼神,暖得要把我融化掉一般,不由自主地顺从了他的温和。
“好,”我也轻轻地答。
“爬得动山吗?”他扶我上车,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白了他一眼。
“那看来你去做善事,我还要背你上山了,”他调侃着发动了车,我转头看咖啡馆,就这一会儿功夫,垃圾已经清理得很干净了。
“我的店会被弄成什么样子?”我问。
“原样,”他说。
“啊,那些工人怎么知道原样是怎样?”我趴在车窗上往后看。
“我知道就行了,”他说。
“东西都要换成新的了吗?”我问。
“旧的能用的,全部保留,”他说。
我转身看他,开始微笑,“你怎么知道要保留下来?”
他很快地回头看了我一眼,也微笑,“因为我懂你。”
看着他的侧影,尽管我知道我的思想会出卖我,但我并不介意让他知道我现在的想法,在以为跟他生命同存的时候我感觉跟他如此亲近,后来在医院那一场闹剧让我讨厌他讨厌整个守灵家族,可我真的不太会记仇,这两天他的纠缠让我不知不觉就忘记了那些委屈和怨恨,似乎,我跟他之间从未有过摩擦,又回到了初见时候。
我应该继续生气,应该继续抗拒这个男人,应该不理他,应该咬他,踢他,嗯,杀了他也不为过吧?
可惜,我好像天生就记不住那些不开心的事,我看得到他对我的好,看得到他的诚意,记住怨恨是件很辛苦的事,我选择原谅他了。
我心里想着,看到廖羽嘴角在上扬,笑吧,笑吧,开心吧,得意吧,因为你懂我,你知道只要缠着我两天我就会忘记生气了,所以,你赢了。
突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们上山顶去找那个半头鬼的尸体,不需要通知警察吗?”
“已经去了,”他打着方向盘,“反正我们又不是要去验尸,先让他们去处理下。”
我笑嘻嘻地侧转身看向车窗外,说实话,有个人帮你什么都想到,都打点好,感觉真的很好啊,终于知道我原来也不是什么自尊心很强立场很坚定个性很骄傲的人啊,要是这辈子一直有人对我这么好,好像也不错啊,反正我也不是什么有志向的人,不想去考虑什么人生的意义。
“沧海,”廖羽喊我,我随口应了声,铁定这家伙又读到我心思了,想跟我说什么。
果然,他轻咳了下,这表示,他有严肃的话要说。
“办完这个事情,跟我回家一次,好吗?”他问。
我转过身斜视他,“去你家是不是有什么很严重的后果?你已经问过我三次了,这不符合你的作风!”
“算了,我再想想,以后再说,”他放弃了自己的提议,停住了车。
然后我对着眼前的建筑物又一次傻了眼。
“缆车!”我指着面前的钢索,还以为我要自己爬上山去,然后会爬到半路又要无可奈何接受于某人的帮助,虽然这个无可奈何,其实还蛮开心的。
“走吧,”廖羽买了票,拽着我就上了缆车。
缆车一点都不好玩,一开始很平稳,我还觉得挺新奇的,当我们开始离开地面腾空而起时,我开始慌了。
“我们会不会掉下去……”整个缆车索上只有我们一台,我前后顾盼,不敢看脚下,这种离地的感觉,我有些熟悉,曾经有过的以为自己会摔死的那种恐惧,又来了。
“咯噔咯噔……”缆车经过柱子的时候发出的震动声听起来很恐怖。
“螺丝会不会松啊,”我紧张地看着廖羽。
他大笑,握住我的手,“你个笨蛋,我会让你掉下去吗?”
对啊,他会飞啊,“那你干嘛不直接抱着我飞上去就好了啊?而且,我一直想问你,你不是可以跑得很快,为什么还要开车?”
“你的身体承受不了那种速度,”他突然叹了口气,“沧海,谢谢你有颗宽容的心。”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说实话,我不记恨是因为我算不清楚谁亏欠了谁,我成了老阎王跟你家之间较劲的工具,你家却又为我付出这么多,所以……”我边说边探身往下看,原来人在高处的时候,如果不被那眩晕感所困惑,看到自己凌驾在山林之上,真的是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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