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大概真的是疯了!
廖羽和高柔,他们让我跟一个摔得稀巴烂的鬼坐在一起聊天,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
“你们,吓到我了……”
我尽力地说这几个字。
“你们也吓到我了……”
有亮也颤抖着说出了几个字,挨个地看着我们三个,他在求证。
我甩掉了廖羽的手,因为我已经没办法平静地看着那个摔烂了的头,我从来不知道人的脑袋裂成稀巴烂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画面。
没有廖羽,我看到的有亮,是好手好脚的,有一双喜欢笑的眼睛,有白皙斯文的脸,还有一颗完整的脑袋。
我想起高柔让有亮坐一边去,她一直都没正眼看过有亮,她说她爱美,爱干净。
我开始呕吐,我的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在上涌,吐得我浑身发抖。
廖羽想抱我,他一碰到我,我就拽紧了拳头歇斯底里地尖叫,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喉咙,它不停地尖叫。
看着那三张好遥远的脸,完整的脸,我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世界疯了。
廖羽说,“对不起,陶有亮,先回去看看家人吧。”
廖羽今天晚上回来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陶有亮”。
有亮走了,带着一脸茫然和惊恐,走了。
在我背后走的,我看不到他是怎样离开的,只是,他走的那个方向,是堵墙。
我没去看,我已经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开始怀疑,这根本就是个大骗局。
什么无常,什么守灵家族,什么鬼魂,根本就是个大骗局。
应该是他们有特异功能,可以控制人的意识产生幻觉而已,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什么鬼魂,隔壁也没有死过人,今天有亮也没来过,而我跟廖羽,也根本不存在什么前尘往事。
这世界应该有各种科学依据可循,一切不符合科学的事物,都是谎言。
什么人飞起来了,穿墙而过了,什么忽隐忽现了,都是假的。
是我身上藏有什么他们需要的东西吧,情报,资料,或者别的什么,只是我还没发现而已。
一定是这样的!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多事情集中在一起发生,朋友死了,邻居死了,从来看不到鬼的我,身边先后出现了三个,第一个怒气冲冲的来找我,第二个救了我,第三个乖巧地陪我聊了一晚上。
我宁可相信,这些都是假的,就像编电影一样,先让我感受到惊悚的气氛,然后再吓疯我,让我做他们的实验对象,研究下人类的大脑从正常到紊乱,到底需要多少刺激。
一定是这样的。
但我不要做他们的实验对象,他们没有征得我同意,我不喜欢自己像只小白鼠。
我站起身来,进吧台拿钥匙,拿手机,拿钱包,开门,锁门。
我没办法再待在店里了,这里都是骗子。
我看见廖羽的脸上有很哀伤的表情,我想,那大概是因为我要逃出他们的骗局,宣告他们的失败,所以他才哀伤吧。
至于那个白衣女子,叫高柔么?我本来就不认识她,何必管她跟廖羽什么关系,他们即便是夫妻,又与我何干。
我想回家。
我要回到我的家,尽管那里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
廖羽一直跟着我。
我出门,他出门,我上出租车,他上出租车,我上楼,他上楼,我进家门,他也跟了进来。
我无视他的存在,也许连他,都只是我的幻觉。
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穿墙而入呢?
好久没有人住的家里,进去的时候眼前漆黑一片,我以前很怕黑,总觉得黑暗中躲着什么。
可我现在发现,当人处于幻觉中,亮处会比黑暗更可怕,因为你会亲眼见到一个好端端的人顶着摔得鲜血脑浆乱喷的烂脑袋,坐在你面前,跟你聊天。
我在房间里行走,隐约能看到所有的家具上还遮着我搬走的时候蒙上的布。
两年没有回来住过,只在父母忌日那天在家门口学外婆奶奶那样烧一把纸钱叫唤一声,但我对这个房子的布局,每件东西的位置,依然那么熟悉,即便我这两年从来不去回忆家的样子。
我直接走进了父母的房间,那里有个小箱子,我把父母的照片,还有很多妈妈以前用档案袋装好的锁在抽屉里的东西,都放进了这个小箱子,这箱子里,是妈妈留给我的遗产。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到这个箱子,只是在这个世界上,现在除了这个箱子里父母的痕迹,我已经不确定有什么东西是真实的了。
因为我甚至开始怀疑,连我自己都是假的。
我需要寻找一些验证自己存在的证明,以及说服自己,我真的有过父母,而我自己也是真实的。
我把装着爸爸妈妈照片的镜框捧在心口,相框的玻璃在我胸前冰凉透心。
廖羽在我身后叹息,那是假的吧,应该是我潜意识中需要有人看到我现在这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吧。
箱子里有妈妈的首饰,有妈妈过世以后姨妈帮忙整理以及办妥的各种财产证件,还有那个大大的档案袋,我想拆开来看看。
房间里灯亮了,幻觉还可以推电闸开灯?我的潜意识好厉害。
这个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好像是很多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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