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黑色液体渗出!越来越多的毛毛虫顺着我的手臂向我爬来!
“救命啊!虫子啊!救命啊!~救命~”我已经不能自制地开始狂叫!
为什么他们都听不到!为什么要绑着我!
“廖羽救我~好多虫子~”我惊恐得开始哭喊,不管自己的声音有多凄厉,拼力要挣脱那些固定住我的金属环扣。
“守住心神!那是假的!”廖羽妈妈出现在我左边。
什么守住心神!什么是心神嘛!我死命地甩脑袋,死命地哭喊,“救我啊~虫子啊~”
她不理会我的求救,只是握住了我的左手,“宁沧海,看着我。”
她的话像是有魔力一样,我发现自己不得不看着她,尽管右臂的虫子蠕动的感觉还在,尽管我还在哭喊,尽管我还在用力摇头甩脑袋,但不管我怎么甩,眼前都是她的那双眼睛,那双跟廖羽相似的眼睛。
她慢慢闭上眼睛,我的眼皮也变重,我的意识告诉我,我要睡了,我一边甩着脑袋哭喊着一边却快睡着了。
我睡着了……她让我睡着了……
都不知道睡了多久才慢慢醒来,亮着的手术灯刺得眼睛睁不开,好一会儿才动了下手脚,四肢的禁锢好像被取掉了,我一个翻身想坐起来,发现自己头重脚轻,晃晃悠悠地差点栽了下去。
环视四周,手术室和外间都已经没人了,廖羽他们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再看自己的手腕,那个黑色的肉虫子已经没了,腕上的皮肤恢复了光滑,像是什么都没有过。
光秃秃的手腕好像少了些什么,哦,手镯,我的镯子,好像邢院长是塞到我肩下的,可是手术台上摸来摸去都没有。
我小心地爬下手术台,脚很软,只能扶着手术台慢慢再去够旁边的操作台,一点点移过去,移出手术室,移出到屋子外面。
屋子外面也没人,天色已经昏昏沉沉了,应该是已经黄昏了,这排平房,都上了锁的平房,每一间都亮了一盏灯,不是很亮,却足够看清楚屋里的情形。
当我趴在隔壁那间平房紧闭的窗口看清楚里面的时候,一股寒气从脚底冒上来。
这间平房里,两边是一个个格子,贴着标签,中间并排间隔放着两张平桌。
医院里能有这种格局的屋子,难不成是太平间?
我慢慢摸着墙,走到那间平房的门口,门旁一块金属标牌,“一院敛房[一]”。
头皮开始发麻,恨不得转身就跑,但偏偏脚下无力,心开始紧紧揪起。
这个守灵家族,跟鬼打交道也就算了,弄个什么神叨叨的手术室在太平间旁边,看见鬼,跟站在尸体旁,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啊。
“沧海,”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我,我猛地回头。
妈妈!
为什么!为什么我看见妈妈!
这是什么地方,这么邪门!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假的!我记得廖羽跟我说,不论看到什么都是假的。
我轻轻地摇头,往后退到贴着墙,突然想起身后是敛房,隔着一堵墙就是各种尸体,急忙往旁边多挪几步,但脚下发软,一个没站稳,斜斜地倒了下去。
“沧海~”面前这个“妈妈”焦急地迎上来,伸出了双臂。
我知道,假的,我只是太想念妈妈了而已。
我用力闭上眼睛不看,可是,这个“妈妈”却直接扶住了我的双臂。
这……不是假的感受,妈妈的手,我是认得的。
我猛然睁开眼睛,眼前的妈妈,含着泪,呼唤着我的名字,她的声音,跟她生前一样温柔。
我没法说服自己面前这个妈妈是假的,她的样子一直在我记忆里鲜亮如昨日。
“沧海,你,有没有摔疼,”妈妈摸着我的腿,我的肩,我的头。
我完全没有办法抵抗她的关爱。
“妈……”
一个字,我就哽住了喉咙。
扑进她怀里我没有办法让眼泪不流出来,没有办法让自己收住嚎哭。
这个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这个,是我的母亲……
“沧海,照顾好自己……”
手中一空,妈妈的声音未落,已经飘然退开。
“妈……”我惊叫,因为,我看到,妈妈退开的身形后面,有个黑色球状的东西,张开了大嘴,它张开了大嘴,我看到了白森森的牙齿,它一口把妈妈吸了进去!
它把我妈吞掉了!我妈!它吞掉了我妈!
“沧海!”正当我惊恐、愤怒、无措,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廖羽!
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
我想告诉它那东西把我妈吞了,可是我空挥着手却没法说出,“我妈!我妈!我妈!”
我只能指着那黑色的东西,反复地说“我妈”那两个字。
“你别急,别急,”廖羽在我身边蹲下,握住我挥动的手,越过他的肩,我看见那黑色的东西慢慢在幻化!模糊!逐渐透明!
“啊~~~~~~~~~我妈啊!”我要疯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甩掉廖羽的手,我一翻身爬了起来,扑向那黑色的球体。
“沧海!不管看到了什么都别信!那是假的!”廖羽一手抓住我,一手从后面抱住我的腰,“你冷静!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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