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陷入胶著的原因有很多,廖文龙律师主打的说法,那就是被害者魏家燕根本没死,那所谓的杀人罪和侵害尸体罪根本就是两坨狗屎。
虽然说被害者生死的确不能肯定,但检方在嫌犯车上找到两截断指,又握有切下手指还沾有廖文龙指纹的生鱼片刀,而且一堆证人看见两人拿刀相向的激烈争执,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出最大的嫌疑犯。
永无止尽又毫无进展的论战,就让廖文龙在牢里卡死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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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能消除任何的痕迹……不到三个月万安公园分尸案就已经消失在媒体,没人注意,大概要等几年後的类戏剧节目演到没题材之後才有可能重提。
阿燕这段时间躲得非常成功,深居简出,一切低调为主,靠著一台电动轮椅代步,左手戴上手套、双脚盖上毛巾,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今天算是迫於无奈,才在下午放学时间来到这一堆小学生跑来跑去的公园里。
阿燕停在一棵大榕树下的凉椅旁边,一个穿著西装身高超过一百九十公分的高大男人坐著。
「请麻烦弄成意外,我要非常低调,而且我还要那名女婴……」阿燕压低声音,慢慢清楚交代,然後把一大包土黄色的纸袋放在椅子上。
「小姐,我们杀人就杀人,还要掳人这就超过了……」高大男人面无表情。
「不过……玉婆说……」
「够了!跟她说就算她救过我一命,我也还的够多了,这是最後一次……」高大男人拿起纸袋,连看都没看一眼,起身走人。
那个纸袋里装著卖掉房子全部的钱,阿燕其实有点不舍那金钱背後,对母亲最後的回忆,也是在这人世间最後的一点牵挂。
阿燕看著杀手先生帅气的走人,不禁有点怅然,小声滴咕起来:「连点都不点,不怕我骗人吗?」
高大的男人,头也不回:「你敢吗?」
阿燕吐了吐舌头,映在夕阳之下,缓缓的离开那热闹公园。
下礼拜的同一时间的同一地点的同一张凉椅旁。
对玉婆介绍的朋友真的很满意,阿燕手上抱著快满周岁的女婴摇了摇。
杀手先生交货之後就迅速离开,没多说任何一个字。
新闻只有小小一块,大意是说廖文龙的妻子疑是压力太大酒後驾车意外坠海,尸体在不远处的礁岩边找到,但同车的女婴还是下落不明,搜救队找了一天便宣告放弃。
「你说,我们该怎麽死才好?」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挂在阿燕脸上,计画的最後一步就在自己手上,一切的一切终於结束,心里一阵解脱。
小女婴呀呀作响,也不怕生,更不知道害怕,反而伸出那迷你的小手,抓住阿燕的鼻子。
阿燕一把拨开:「喂,对要杀你的人,带有一点基本的恐惧吧……」
一旁有个推著婴儿车的母亲走过,停下脚步微笑著说:「好可爱,几个月了?」
阿燕吓了一跳,戒备起来,因为她长时间没和陌生人说过话。
「十个月吧……」
「我家一岁多了,也不知道啥时才学会说话。」
陌生人还要继续说下去,打算一起聊聊妈妈经,但阿燕却已经准备离开那座公园,从此刻起,就消失在台湾,也消失在台湾人的记忆里,再也没有出现过。
当然,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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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後开始动笔,直到隔天深夜才写完这个故事。
故事很长,身障阿姨描述得钜细靡遗,我只能捡个大概写完,已经是我的能力所及。
我犹豫了很多天,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故事变成一封信寄给你,也不知道依你现在的状况还有没有办法阅读任何文字。
但,我还是在今天寄出了,因为我猜你需要为你的後半辈子找到一个解释。
解释你会莫名其妙被关在监狱的原因,解释你精神崩溃发疯的原因,解释妈妈的死因……
也解释为何最近班上同学,对我有意无意的疏远,传言又开始散播……看来我就算改了母性还是摆脱不了廖文龙的黑色影子。
爸爸,你看完这封信会後悔吗?会为你的人生忏悔吗?
每一件罪恶都有它背後的代价,如今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却是全家承担你的愚蠢,你说公平吗?
我不恨魏家燕,我只恨自己是你的儿子,我只恨妈妈是你的妻子,我只恨妹妹是你的女儿。
我不打算再不停抱怨下去,这封信的完结就是我与你的分界线,我会成为一个从来没有父亲的人继续生活下去,请你放心。
就此诀别了。
爸爸。
最後祝你在牢里能够安详,早点和妈妈团聚。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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