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乐充沉浸在雪野独有的景色中乐而忘返时,风向渐渐地变了,原本还远在天际的黑云已将头上的天空完全覆盖住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
“糟了,真被阿德言中了!现在离山庄也有一段路了——”
乐充挺直身子,极目四眺,发现在他的右前方不远处有一栋屋子。他心中一喜,忙驱使狗群向木屋的方向驶去。待走近时才发现与其说是栋屋子,还不如说是堆又湿又旧的木料堆砌在一起。当初刚建成时一定是座又漂亮又结实的木屋,只可惜时间和风雪的魔法将它大大地变了样。
虽然这多半是栋废弃了的木屋,但谨慎起见,他还是提高嗓音问了句:
“有人在吗?我能进去吗?”
没人应答,他便大着胆子推开“吱哑”作响的木门。
屋里黑乎乎的,窗户被木板钉死了,从墙板裂开的缝隙间透进一束束黯淡的光线。他的眼睛适应了屋里的昏暗后,发现屋子内部倒不像外面看上去的那么寒酸破旧,但肯定已有很长时间没有人住过了,甚至有没有人来过也是件值得怀疑的事。屋里有一张由两块破木板搭成的床、一张缺了条腿的长桌,以及身子和腿分开的椅子,每样东西上都罩着一层厚厚的灰;一角的火炉不知冷了多久,或许压根儿就从没生过火,完全是一种趣味古怪的摆设;地板上躺着块像是窗帘的破布,浸没在一堆灰尘里。从裂缝处飘进的雪花落在腐烂的地板和家具上,瞬间便溶化了。
“你——是谁——要——干什么?
一个细小的声音蓦地在乐充的背后响起,吓了他一大跳。他转过身,看到屋子的一角有团黑影,好奇地走近两步,才发现那团黑影原来是名蜷缩着的年轻女子。
她的样貌着实有几分怪异:她穿着一件大衣,但破损得厉害,几乎碎成一块块一条条地披在身上,很难想像一位年轻女子愿意穿这样一件衣服;裤子和鞋子的情况也大同小异,而且粘着一块块干掉的黑色泥块;一头长发似乎很久没有梳理过了,胡乱地披在肩上,发丝间还缠着不少枯死的水生植物,头发的颜色很淡,但又不像是天生的;她的皮肤很白,几近透明,可以看到皮肤下蓝色的血管,嘴唇发紫,一双大眼睛迷惘地直视前方,像个迷了路、不知如何是好的孩子。
“我还以为这儿没人住,才冒然闯了进来,很抱歉。外面下雪了,我可不可以在这避一会儿呢?”乐充歉然说。
女子蜷缩在角落里,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弹。
“你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我就住在这附近,白雪山庄,你知道吗?”
女子以一种梦幻的神情望着他,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白雪山庄,那在那个方向,挺大的一栋房子。”乐充边说边比划着。
那名女子仍然没有什么反应。乐充叹了口气,抓了抓自己那头乌黑富有光泽的短发。
“不知道也没关系——嗯——我叫乐充,音乐的乐,充足的充。你叫什么?”
乐充竭力摆出友善的样子,并向女子走近几步。女子立刻向后缩了缩,目光中流露出惧意。他只好退回原处。
“你不用害怕,我不走近就是。你住在这吗?”
问题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白痴!这种破地方怎么可能住人嘛!
女子转了转眼珠,似乎直到此时才明白过来。她像个正在学说话小孩子般,慢慢地、尽量咬字清楚地道:“我——我在这里等他,不能——离开。”
乐充见她不像刚才那样害怕,愿意回答他的话,不禁大为高兴。
“原来你在这等朋友啊。”
“他叫我在这里等他,他会来这找我的。”
“是吗?可你不觉得这里——太简陋,不适合等人吗?”
“他叫我在这里等他,他会来这找我的。”女子又重覆了一遍刚才的话。
“你要在这等多久呢?”
“等到他来啊。”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时候会来?”
“他说过他会来的。”女子理所当然地说,一点儿也不觉她这话有什么不对。
乐充听了却怔了怔。莫非这女子是个傻子?若真是的话,那她岂不就太可怜了?
他讷讷地想找些话来说,猛地打了个哆嗦。这屋里差不多和外面一样冷。他望了望满是灰尘的火炉。
“你知道这里有没有干的木柴吗?”
“木柴?有什么用?”
“生火呀!”
“噢——”女子恍然大悟地点了下头,随即又摇头道:“不知道。”
“没关系,我去屋外找找看。”
乐充冒雪走出去,很快又空着手回来了。
“屋后是堆了些木柴,但都被雪打湿了。”
他失望地说,同时望了望年轻女子。
“唉呀,你的衣服——好像很薄的样子,你冷不冷啊?”
女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迷惑地看着乐充。
“我也真是笨,穿这点衣服当然会冷,还问什么!对了,我的雪橇上还有几条毯子——”
乐充话没说完,就又一头扎进外面的风雪中。他拿着两条毯子回来,有意识地放慢脚步走向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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