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温暖的笑容,在月光下,变成了一颗颗细小的光点升腾到空中。她微笑的离去了。
直到最后一个光点消失,玄青子轻轻地叹了口气。
傻孩子。你只见了那副丹青,却未见得桌案上被我收起的那封信。村里人见你失踪,便向秦郎要了你的画像,好寻你的人。
你只见得秦郎熟睡的面容,却未见得他的身旁……那个依偎着他熟睡着的女子,幸福的扬起笑容。
《一个鬼的死亡报告》
一,丙申年三月初一鬼眼重瞳看不见天气
我旁边有一个鬼,快要死了
是的,一个鬼要死了。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那是因为,我也是一个鬼。
我是一个还在凝聚的鬼,而他,是一个已经“活”了很久,以至将死的鬼。
鬼怎么会死?他怎么会死
我曾看他双袖生风风驰电掣;我曾看他抱琴而过且歌且弹;我曾看他振臂一呼众生百应;我曾看他佳人美酒海誓山盟。从我开始有意识到如今能够睁眼,这些都是他在这附近留下的印迹。我不认识他,但面对一个你经常看到的,陌生又不陌生的鬼死去,生命对死亡的思考还是令我恐惧。
二,丙申年三月初二鬼眼重瞳看不见天气
是的,鬼也怕死。我突然万分恐惧。
我恐惧死亡,是因为它太残酷了。昨天,我还是满怀信心希望。尽管我当时刚刚试图活动手指失败,但我那是却是那么信心满满,坚信自己可以拥有一个自由的身体.现在我依然相信我终有一天可以自由活动,但那又有什么意义我看到一个敬仰的鬼的消散,我自认定不能达到他的境界,可他也会死.鬼的凝聚终究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消亡在这个无情的宇宙,我感到超越时间的无力,我感到我的精神轰然坍塌。
三,丙申年三月初九我的手指能感觉这是凉的,有水,应该……是个雨天
看得出,他还在挣扎,我痛苦的闭上眼,但我的意识告诉我他的紧张,紧张于抓住生命,同时紧张于等待死亡.我此刻真希望我能走,走得远远的,离开面对死亡.魅死是难受的,但将死的过程更难受,而目睹全过程的同类,要早早经历自己将来的过程,更是一种煎熬.
我听说,一个鬼死了,还会再凝聚.我不知道我死了,是否可以又有一个我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和现在的我有一样的意识我希望一模一样,但如果真的一模一样,重复又有什么意义宇宙难道真的是一个机器,一遍有一遍的复制轮回
四,丙申年三月十一我的手指能感觉这是暖的,无水,应该……是个晴天
不去管手,我的手却能动了.就在我抬手的时候。他居然和我说话了,很微弱的声音:“你说,我还有多长时间”
多长时间?我愣住了……几天几时几秒也许就在我的猜测中他的死就会来临
“我们鬼活的时间长得很!”我笑得虚伪,但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鬼哪里“活”过?
“你呀,至少还可以活几百年……”我很惊讶于自己竟然可以编造一个绘声绘色的例子,让他相信,但事实上我自己都觉得假。
所以他怎么可能相信。
但他笑了,笑得很忧郁,笑得很开心.,一个像他这样的让鬼们信服的鬼,怎么会掂量不出死的轻重难道说无论是谁,在死前都更愿意接受生的希望,都更愿意自欺欺人另一种可能,是纵然他般八面威风,死前的鬼,都一样虚弱得感受不出死的气息
无论哪一种假设,都证明了一点:谁死前都是最脆弱的.
五,丙申年三月二十八我开鬼眼,已能见天,阴且有云,黑沉沉
“我不是那种可以从天而降冯虚御风,在蓝天白云下抓住她做腾空三周转的飞鸟;也不是那种千钧一发从海里一把接主她,温柔地说“姑娘别怕”的鲛人;更不是那种得意地看海水浸到腰身,用一只手把她轻轻拖起,眼中含情两两相望的夸父。
我曾经兴庆我不是一个矮人,可我游历后,发现矮人好歹也能给自己打金衫铁罩剑剑刀刀,骑着飞鸟大鹏流倜傥玉树临风吸引一干眼球。我他妈一鬼,一鬼啊,不是千年万年难遇的神魔,我到底能干什么我到底能干什么
从我凝聚开始我就在想这件事情,这句话把‘我’换成‘你’,我听到的遍数可以跟听到我名字打个平手!我不愿像其他男鬼一样提着自己满世界跑,而选择就在这附近做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的什么,他们这样对我说;我不愿像个流氓样的抓住机会到处找女鬼们搭讪,而选择迈向无情无欲无聊的男鬼;我选择空有皮囊供大于求的凡花杂草,还日日夜夜守着怕小孩子乱丢乱砸我的花花草草,他们这样对我说……他们说:“你不是个正常的鬼。谁说我不是个男鬼谁说的啊我热血像那江河水,豪情如那红日光,我筋似铁打骨如钢强……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算了算了,莫太冲、莫太冲,找根劳力婆婆—我喜欢这样昵称棒糖以表亲切。吃吧!我承认,每当这个时候,我对婆婆的需要和感情就像其他男的对烟的需要和感情。很遗憾我坚持很不男人的选择婆婆而不是烟,因为我死心眼的确定婆婆缩短我生命的法力远小于烟……”
他絮絮叨叨了很多,完全无意识的东西,让鬼不知所云,后来很久我才知道,当我彻底凝聚完成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个叫做前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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