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司大惊,赶忙拨开发愣的蓝浩仁,跳过去用折扇把雷载碧敲晕了。
辽奇也觉察异样,提起雷载碧不让她滑落;问道:“今天阴历几号?”
鬼司苦笑摇头:“是今天,初八。她每月都爱提早八天到的。”
辽奇恍然大悟:“是了,我记得上次是十六,月亮很圆。”
说着视线移到一半就定住了,他礼貌微笑:“阿姨又来看黑扇了。你们叙叙旧,我和朋友就不打扰了。”
蓝浩仁莫名其妙,走过去的时候见辽奇连连点头微笑,嘴里说着什么“哪里哪里,应该的”。
辽奇见他过去,一手拽了他,一手提着雷载碧,一并拖了向外走了一段路,还对空气说道:
“你们难得一见,我怎么敢当电灯泡?黑扇,你好好伺候阿姨啊。”
(三十)
蓝浩仁不肯动了,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辽奇摇头笑了笑:“有些事我们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蓝浩仁不放心,回头看到鬼司把折扇放进衣袋里、有些无奈的样子。
只见鬼司直视前方,嗤笑道:“辽奇一身都是紫符,你抱谁不好偏要抱他。敢于实践,精神可嘉啊。”
顿了一会,连连点头:“是是是,他已经完蛋了。你还气什么?”
突然躲开,嬉皮笑脸:“我没事,真的!好着呢,我这左手的绷带是道具,不信你问蓝浩仁。他是我朋友,这是他骗我玩呢。”
某人的脸色更难看了,辽奇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同情。
鬼司歪头安静了一会,嘟嘴:“那个啊……我真的没办法。谁叫你当初要上吊啊,要入枉死地狱的。”
她说着伸手在空中夹了一下,举高一尺余:“你看你看,这舌头越来越长了。你再不入狱,恐怕过几年就拖到地上当地毯了。”
手指忽的收回,鬼司笑眯眯一脸奸相:
“怎么,你还想咬我啊?要是咬断舌根可怎么办?”
(三十一)
蓝浩仁默然片刻,转头对辽奇说:“我第一次见到黑扇的时候,她有时就是这副模样。黑信刚说她疯了,要送她进疯人院。”
辽奇点头:“刚好后来遇见师父,被收留了。”
那时鬼司还很小,只有蓝浩仁一半高。
鬼司小时候并不喜欢笑,也不像现在那么喜欢自称“在下”;常常一动不动地发呆,有时却对着无人角落咯咯地笑个不停。
小丫头总被两个大汉押着,神情异常淡漠。
这在当时还是见习生的蓝浩仁看来,无疑是触目惊心的。
他找到黑信刚,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黑信刚却说是孩子因为失去妈妈受了精神刺激,疯了,管教不了。
简直是胡闹,黑信刚的原配夫人去世时,鬼司恐怕还在吃奶,怎么长到八九岁才因此精神异常?——蓝浩仁几乎在心里把黑信刚这个人从头到脚狠狠唾弃了一遍。
谁知,黑信刚竟把一张申请表递给他,说:“小蓝,你来得正好。帮我把这表交给陆医生,你离那家疯人院近吧?”
蓝浩仁压下心中愤怒,推说道:“要申请入院得让我先过过目吧,连我都觉得没必要送院的话,老师也不会批准的。”
黑信刚欣然同意。
蓝浩仁陪了鬼司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鬼司的师父出现。
他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在和鬼司玩魔方的时候,鬼司指着远处的黑信刚夫妇说:
“蓝浩仁,你看见没有?我不是疯子,我爸头上真的吊着一个拖长舌头的女人。”
他傻眼,因为他真的什么都没看到,除了那对如胶似漆的夫妻。
鬼司似乎没有期望他的回应,只是抱着魔方转得飞快:
“你能看见我爸身边的女人吧,很漂亮。但她不是我妈,她是我后妈。我妈是我爸头上的女人,上面那个长舌头女人才是我妈。”
(三十二)
胸口闷闷的难受,蓝浩仁从记忆里回过神来,却看见辽奇蹙着眉头脸色阴沉。
辽奇手上拿着一张表,一张填写死亡信息的表,一张附有“黑信刚”仨字的表。
黑信刚的尸体是前天半夜在自家浴室里被人发现的,死状和本次连环凶杀案的死者一样。
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告知鬼司,或者说,是蓝浩仁潜意识里不想这么做。他总是心软。
“你信不信,还缺一个。”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一句话,是鬼司说过的。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辽奇没多说什么,将表格还给蓝浩仁,闷声:“以后这些资料别乱放,容易弄丢。”
他抱起昏迷的雷载碧向门口走去。
“辽奇!”蓝浩仁突然叫住他。
辽奇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蓝浩仁的声音很低,语无伦次:
“黑扇是你师妹,我知道你了解她,比我多得多。你一向……最清楚她的,她这人就是太直,爱憎分明。”
吐字艰难,只因他不知道该怎样为她辩解;而事实上,她的确什么也没有解释。
蓝浩仁从没像现在这样恨自己嘴笨:“她这次可能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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