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冯阿姨是怎么回事儿。只觉得冯阿姨今天奇奇怪怪的,冯阿姨的卧室里,靠着墙边放着一张方桌,旁边椅子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她就不断地对着那几把空空的椅子磕头:“求求你!别闹了,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都答应你!”
母亲看到冯阿姨的样子,也坐在旁边劝说:“小云,你在世时是个很善良的人,你一定是遇到为难的事儿了。你也是才到‘那边’去,也需要一些花销。我等会儿和冯艳一起给你做间房子,化些纸钱给你。冯艳,你说好不好?”
冯阿姨跪在地上,不住的点头说:“好!好!好!我一定做到,一定做到。”这时从桌子那边传来一声阴森森的冷笑声,我赶紧躲到母亲身后,紧紧地拽住母亲的衣角说:“妈妈!妈妈!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母亲握住我的手,并回过头问冯阿姨:“你现在觉得好些没有?我先回去,将屋里料理一下再来,啊?”
冯阿姨说:“我现在好多了,没有看见她啦!明月姐!今晚你一定陪我给她送房子和钱去。”
母亲牵着我的手回来,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般的说:“平常劝她不要乱说话,她就是听不进去。人家罗小云还没有过‘五七’呢,两人就混到一起了。‘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哎!”
我问:“妈妈!你是不是在生冯阿姨和吴叔叔的气啊?他们为什么要在一个屋里住呢。”
母亲说:“你个小毛丫头,大人的事你少管。”我们已回到屋里,母亲问:“不是给你把饭菜准备好了吗?你怎么还没吃呢?”
我说:“我在找您啊!”母亲笑道:“你个小丫头!整天就‘盯着’我呢!”母亲盛了一碗饭放在我面前:“快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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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下晚自习回家,天正下着蒙蒙细雨。我急急忙忙往家里赶,正走到天井时,我又看到罗阿姨站在冯阿姨门口。我忽然一怔,再仔细看时,又没有了。我大声喊:“妈妈,妈妈,我回来了!”
母亲在屋里边答应,边打开了门,我迅速的跑进去。母亲说:“回就回来吧!慌慌张张的大喊大叫干什么?你每次都是自己回家的呀!有几次回来的还迟些,都没有这么慌张呢!”
我小声的附在母亲耳边说:“妈妈,我又看见罗阿姨在冯阿姨门口转悠呢!”
母亲连忙捂着我的嘴,大声说:“肚子饿不饿?饿了妈妈给你做宵夜的吃!”我只好说:“好!我想吃鸡蛋面,您少下几根面,多打两个鸡蛋。”母亲笑着说:“好!我跟你煮两根面打两个鸡蛋,行不行?”我高兴的说:“那当然好啊!我其实就想吃鸡蛋不想吃面。”
母亲轻轻的捏了捏我的鼻子,说:“小馋猫!”话刚落音,就听见院子里发出一声‘咚’的一声。我听母亲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这两个人行为又不检点一下,不管有人没人,疯起来就没完没了,旁人的话又听不进去,什么事都自作自受,种因得因,种果得果,没人能化解得了。”
星期天,我正好享受懒觉。母亲买菜回来,坐在我的床边说:“兰心,隔壁冯阿姨得了癌症,才检查出来的。”
“什么癌?”我吃了一惊,马上坐起来问,
母亲说:“是骨癌!”我问:“什么叫骨癌?有什么反应。”
母亲说:“就是骨头坏了,骨头寸筋寸骨的疼!这以后哇!看她还疯不疯!”我问:“那冯阿姨再没有力气打吴叔叔了吧!”
母亲说:“那不是打,那是他们在‘疯’。哎!”母亲长叹一声,又走出去做饭了。
我还不大清楚骨癌到底是什么病,但我已隐隐感觉到,冯阿姨的生命似乎逐渐凋零了。不知为什么,我又想起后院中看到的那个身影。
我的小床靠近窗户,床边就是写字桌。那天夜里,我忽然被一声声传来的时高时低的呻吟声惊醒了,就悄悄地爬起来。俯在写字桌上,轻轻的掀起窗帘的一角,窥视窗外。银白的月光洒在院子里,沐浴在月色中的花花草草,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
我又看到了那个身影,从吴叔叔的家里晃晃悠悠的出来了,像风中的一片黄叶似的,飘飘荡荡的消失在院子里的黑暗中。我还恍惚听见空中有个声音在说:“完了,完了,”接着一声悠然长叹、、、、、、
从那以后,我们经常听到吴叔叔屋里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那是冯阿姨被病魔折磨的凄厉的喊叫。母亲说:“这是‘活受罪’,医院已经宣布为‘不治之症’。这人啊!就要厚道一点,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终于有一天,我没有听见冯阿姨的惨叫声了,四周显得好安静,好安静,一辆殡葬馆的车子来了。两名工作人员走下来,从吴叔叔的家里将冯阿姨抬了出去,白布单下罩着一个极度瘦小的身躯、、、、、、、
第八话 红尘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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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去世以后,外公就和我们住在了一起。在我的记忆中,外公晚年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每年的冬季几乎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记得最后一年冬季,父母只把外公接回家过了一个团圆年。但外公支气管炎咳得很厉害,又不得不住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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