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慧清颤抖着嘴唇,只嗫嚅着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入夜。
小清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已经十点多了。
“老大,咱们真的要在这个后院里一直等着那个女鬼出现?万一她不来怎么办?”
“再等等,难道你不想知道昨晚那两个和尚是怎么死的吗?”
“当然想。不过,未必跟井里的女鬼有关,咱们不能光信柳青的话,这个女人神经兮兮的,说不定她是骗咱们的,井里根本没有什么女鬼。说实话,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相信世上真的有‘鬼’,所以让我相信她的话实在很难。再说,今天下午的时候他们在井里不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吗?”
“那你说说,咱们两个、还有寺里的和尚,跟柳青根本就不认识,她有什么理由要用‘闹鬼’这种事来骗人?”
“说不定,她这里有问题。”小清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想想看,这座庙里从来都没有过这种事,怎么她一来就看见鬼了?”
小清的语气处处透露着不满,显然很看不惯这个叫柳青的女人。
“我倒觉得她不像是在说谎。”洪力沉思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一个说谎的人是不会让我的心里产生共鸣的。但是,当她昨天站在这里讲述那个‘女鬼’的时候,我竟然也觉得自己的头皮阵阵发麻,感到了不能自已的恐慌,就像身临其境一样。”
“我看你是一相情愿,我就不相信有什么‘女鬼’!”看到洪力和自己站在相反的立场,小清有些恼火了,“这个柳青,总是搅得大家不安宁,连名字都和我是同一个音,我看她上辈子一定是我的克星!”
小清还是小女孩脾气,动不动就吃醋。他无奈地摇摇头,如果小清也和他一样经历过那么多的事,就不会轻易地说“不相信”这三个字了。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人会长大、会变老,然后就会慢慢变得信邪、信命。
而且,他还清楚地记得,那片落叶两次接近井口的时候,都被井里的一阵气流向上吹起,始终也无法落入井里。这口井里,应该不会只有烂泥和污水那么简单。
那片落叶显然不受欢迎,因为不想受到它的打扰所以它才被吹了出去。当然,也有可能是井里的东西在和它游戏。
如果井里真的有“那种东西”的话,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叫人发现呢?
还有今天下午从井里被捞上来的那个油纸包,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可以令身为大师兄的慧清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惊失色?
莫非慧清和这口井之间……
想到此,洪力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如果和尚六根不清净,庙里闹鬼又有什么稀奇?
闹鬼?想到这个词他就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柳青。这个女人的行为是有些古怪,可是他并不像小清那样认为她脑子不正常,相反,他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这个叫柳青的女人,恐怕知道很多别人不能洞悉的秘密。
下午的时候,他问过寺里负责接待住宿香客的和尚,和尚说他也不知道柳青什么来历,她只是突然上山来拜佛,然后方丈就吩咐下去给她留一间房。当时本来是给她单独安排了一间屋子的,可是她说一个人睡觉害怕,于是自己搬到小清房里去了。
那个和尚还又特别提了一下:“小清施主当时正高烧不退。”
“老大,你听!”小清突然抓紧了他的衣袖把他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难道女鬼出现了?他立刻进入戒备状态,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口井。
在暗淡的星光下,那口井的阴影越看越像一个狞笑着摆好了姿势准备噬人的恶魔。
可是井里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相反,他倒是听见了一阵很奇怪的歌声:
“凡间仙界比坚贞,烈火炼狱烤虔诚,合掌一笑无须爱恨。戒恨戒痴不戒深情,空空世间总得心伤。乐易逝而苦难熬,千般色相偏看重……”
歌声雄厚而凄凉,忽远忽近,一会儿仿佛飘荡在天际,一会儿又好像吟唱在耳边,来来回回难以捉摸。歌声里,似乎埋藏着很多感伤。
“老大,你听,是一个男人在唱歌。”小清说道,“寺中僧人的清规不是很严吗,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坐在外头唱歌?”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佛教歌曲,也许不是寺里的人。走,咱们看看去。”他说着站起来,拉住小清就往树林外走。
“老大,声音是从偏殿那边传过来的,咱们快去!”小清催促道。
“哦。”他边跟着跑边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在经过其中一间厢房的时候,他依稀看到有一个人的头影映在纯白色的窗纸上,虽然只晃了一下就消失了,但他确定那是个和尚的头影。
寺中规定僧人晚上是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就寝的,这么晚了,谁会不守戒律偷着跑来后院这个是非之地呢?
刚才在没有灯火的情况下,那人影竟然能如此清晰地映在窗纸上,屋内的人一定是离窗户很近,也许当时正在向外张望。
这个躲在屋里的人,是跟他们一样也在等着女鬼的出现吗?
可是,那种偷偷摸摸的姿态,又让人觉得屋里的人正在秘密进行着不可告人的举动。
今夜,后院会不会又有事发生?
当他和小清出现在偏殿的时候,那歌声突然停止,似乎是有意躲着这两个不速之客。偏殿里只有一座佛像,四周也没有什么偏室和小门,案桌前亮着几根红烛,脚下的地砖冻得又冷又硬,整个偏殿里显得很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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