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我们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在他的监视下?”
“所以我们要更加小心了。”他叹了一口气,又感觉到身心的疲累,“小清,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咱们还要去桃花谷呢。”
当小清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晚上睡觉的时候要小心柳青,千万别碰她的手!”
“老大,你今天好奇怪,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二次这样说了,你到底知道了柳青的什么事?”
“我……”他张了张嘴,又忍住了。他答应过方丈大师,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没什么,只是随便提醒你。”
小清发现洪力的脸上,闪过了一抹痛苦的神色。
在这个夜晚,同样感到痛苦的人还有大师兄慧清。
因为他也同样感到了周围蠢蠢欲动的另一种危机。厢房里突然出现的第二具骸骨,连他也感到十分吃惊。而且,他已经察觉到洪力和小清对他的怀疑了——就在他刚才出门的时候,发现房间被人翻过了,那个油纸包也被人动过了。
幸好,他早就把油纸包里的东西换掉了。
除了他和师父,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那油纸包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其实,油纸包里的东西,是一根发簪而已。
一根女人用的发簪,簪头做成了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他虽然不知道这发簪为什么会落在井里,却知道这发簪的秘密。而那个秘密,是他和他的师父永远都不想再提起的伤痛。
他正出神地想着,突然听到门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他知道,是师父回来了。
“慧清,你来的时候有没有人看见你?”老和尚径直走到蒲团坐下。
“没有。”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以后没什么要紧的事咱们就不要在这里见面
了。”老和尚慈祥地看着他,“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师父。我发现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是关于停在东侧厢房里的那三具尸体的。”
“哦?住持不是吩咐你将那三具尸体埋了吗?”
“是,所以白天我就检查了一下那三具尸体,可我意外地发现,那三具尸体竟然从头到脚都被抹上了厚厚的一层松油!可是那间房的钥匙一直是由我保管的。师父,你说,会不会是那投宿的三个人干的?”
老和尚又“哦”了一声。在尸体上涂抹松油,这看起来像是个宗教仪式。
“尸体埋了吗?”
“还没有,因为棺木还没有做好。”
“先装做不知道,这两天多多留意。对方如果有所行动,相信动作一定不会小。”
“慧清,”老和尚又问,“那一男一女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是。”
老和尚凝视着这个他亲手养大的孩子,过了好长时间才悠悠地开口说道:“你一定要自己小心,要记住,如果哪天你出了事,我未必能站出来救你。”
“是,我知道。”慧清的眼神变得暗淡,“师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一切只能靠慧清自己小心了。”
慧清的话让老和尚感到哀伤,他鼻子一酸,禁不住流下了一行老泪。当初慧清在他怀里的时候,小得可怜,挥舞着小手不停地向他笑。一晃二十年就过去了,这个孩子已经长大,却再也不会对他笑了。因为这二十年来,他带给这个孩子的只有仇恨和报复。
如果说这一生他有最对不起的人,那个人就是慧清。
可是慧清低着头,并没有看到老和尚的眼泪。
他叹了口气:“慧清,方丈有没有怀疑你?”
“应该没有。”
“好,好。”老和尚点点头,拿起桌上的发簪,端详了片刻后扬手将它扔进了身边的火盆里。哧的一声,一股白烟立刻从火盆中冒起。
“师父,你……”
“从今往后,我不想这世上再有人记得她。”
“可是师父……”
“慧清,”老和尚调转话题,“你想知道后院的第二具骸骨到底是什么人吗?”
第七章
子非人
1
为了躲开监视,天刚蒙蒙亮,洪力和小清就起床偷偷前往桃花谷。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谷里空荡荡的,鸟也不叫了,甚至连风的声音也没有,四下一片沉寂无声。一路走来,他们甚至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而且,就连桃花也不在屋里,金丝小被凌乱地堆在小床的一角,洪力用手一摸,床还是热的。
窗台下放着一个巨大的白纸灯笼,比桃花足足还要高出半个头,白纸上密密麻麻地画着许多大大小小古怪的符号,墨迹还没有干透。
这些符号看起来很眼熟,洪力忍不住走近细看,这才发现原来这些符号也是梵文,和桃花的贴身小衫上的那几个字是一样的,意思是“神之子”。
这些梵文都是桃花自己写的吗?他觉得有些不解:桃花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写这么复杂的梵文?
这么早,桃花去哪了?
而桃花此刻正在桃花林里。
他像一只小虫那样蜷缩在一根枝桠上,眯着眼睛打量着像死了一样的湖水。
一早上,他都没看见湖里有任何动静。看来伯伯今天还是不会来,就和每年的这一天一样,伯伯从来不会在这一天进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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