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罗云死后,我跑到她住的山洞里去大哭了一场,然后倾尽我的法力锁住了她的魂魄。我想我真的是个没用的男人,既不能保护自己的兄弟,也不能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最后他们一个离开,一个死去。他们的离开和死去是我这一生都无法解开的心结。
唉!后来也许是报应,发生了天眼寺血案,法力尽失的我只能落荒而逃。直到天眼寺重建以后,我才改头换面以游僧的身份回到了寺里,暗中追查凶手的下落。再后来我无意中发现了桃花谷,于是带着慧清挖了那个秘道,将梭罗云的魂魄安放在这里,希望有朝一日找寻到西矶,让他们见上最后一面,完成她临死时未了的心愿。这个石屋中的极乐世界,是按照佛经中所说的样子布置的,希望她可以在我佛的感召中安息,而这里所有的珠宝,大部分都是当年西矶留下来的。
现在,我总算知道西矶师弟还活着,终于可以为梭罗云超度亡魂,放她去该去的地方了。
老和尚说完,伸出一只枯瘦的手,轻轻抚摸着水晶棺里那个女人平如白纸的“脸”,再一次老泪纵横:“为了她,我甘愿牺牲掉后半生所有的自由,甘愿放弃所有的风光和名利,甘愿舍弃外面的花花世界,可是,在她死的时候,我却不能救她!”
小岛外的水流更加湍急,似乎也为凡尘之中的悲情心碎动情。
“我至今还记得,那个削掉她脸的人,是一个会用手叶刀的人。”老和尚说。
“手叶刀?”
“手叶刀是一种相当高深的巫术,连我也没有练成。”
“如果有一天他们再找到这里来,大师是否还要报仇?”
“当年我们三人因为一念之差才走到了今天的下场,这些年来,回想前尘往事,谁又能说不是因为自己当初的贪欲才造成了今日所受到的宿仇?也许这一切都是我们自己该受的孽果。”老和尚又是一声哀叹,“洪施主,若你再见到西矶,请一定转告他,我和梭罗云一直都没有忘记他,我更是没有忘了和他亲如手足的情谊。不过,梭罗云的死,就不要告诉他了。”
这时,慧清上来提醒老和尚说:“师父,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把桃花找回来了。他一个人在外头玩得太久,会迷路的。”
老和尚拉过慧清的手对洪力说:“如果我没有出家的话,你真应该管他叫一声师兄。慧清是我当年从天眼寺逃亡途中捡到的弃儿,当时我也想有人做个伴,于是就带着他一块儿走了。这些年来,慧清为了我吃了太多的苦 ,而我却无法补偿他。”
慧清似乎不想老和尚把他的事告诉洪力太多,于是又上前提醒道:“师父,我们去接桃花吧。”
一提到桃花,洪力早就积攒了一肚子的疑问。
“大师,你们为什么要把桃花藏在这里?”
“桃花是一位故人的孩子,而那位故人就是当年和我一起秘练的巫师之一。他年轻的时候争强好胜、禀性刚强而又不顺人情,得罪了不少人,后来他的几个大仇家联手对他下了一个咒,没想到当时他突然有事临时外出,结果那个咒落在了他身怀六甲的妻子身上。”
“难道,桃花也被那个咒……”洪力试探着问。
老和尚又摇头叹息,似乎惋惜不已:“他的妻子从此以后癫狂不止,而桃花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生的,生下桃花后他的妻子就死了。后来这个故人终于被仇家所杀,他临死前把桃花托付给我,要我好好地保护他的孩子, 不要让他的仇家找到桃花。并且对我说,桃花也中了那个咒,他算过桃花的八字,这是一个带着血光降生的孩子,所以,不能让桃花生活到凡人中去,否则必定会激出他身体里的邪性。”
“这么说,桃花确确实实就是人们口中的‘邪婴’?”那晚桃花在闪电下变为泥像的情景又浮现在洪力眼前,耳旁似乎也又听到了桃花那凄厉可怖的哭声,心中不由得一阵惊悸。
“这个,老僧也不能妄下定论。其实所谓的‘邪婴’,都是寺中众人从血鹦鹉口中听来的,事实怎样,根本无从考证。”当从过去的回忆中回到现实以后,老和尚又恢复为一个佛门弟子,又开始称自己为“老僧”。
“可是,在十月十五月圆之夜,大师让桃花特意放飞的孔明灯,分明和当年血鹦鹉预言的完全一样,也就是说,大师早就知道了桃花就是邪婴,可为什么刚才又不承认呢?”
“其实让桃花那么做只是为了引蛇出洞,冒险一试,只可惜最后还是失算了。”
老和尚看出了洪力心里的疑问,于是接着说道:“血鹦鹉第一次给天眼寺带来的那个预言准确无误,天眼寺上下果然遭到灭门之灾,因此对它带来的第二个预言,没有人不相信,包括老僧在内。所以,老僧故意让桃花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孔明灯在月圆之夜放飞,以暗合那个预言,到时候操纵这一切的不管是人是妖,都会奇怪为什么又会出来一个邪婴,一定会有所行动,我们就可以知道那个真正的预言者是谁了,而他也很可能就是天眼寺五十年前那桩血案的幕后真凶!”
“那么到现在为止,大师发现任何端倪了吗?”
老和尚苦笑着摇摇头,继而神色又变得严峻:“桃花谷至今没有任何动静,据老僧猜测,要么就是对方稳操胜券,所以才会如此沉得住气;或者,邪婴根本就不是别人,它一直就是桃花,血鹦鹉当年带来那个预言的时候,冥冥之中也注定了老僧就是无意中帮它证实预言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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