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峰——”我心中一紧,生怕又出什么变故,却见他手势一变,反过手去,伸出食指在门上轻轻一划拉,在月光下看了看,又伸手在门上一抹,退了回来。我赶紧迎上去,就着月光,只看见他右手手掌上满是灰尘。祁峰眉头紧锁,向絮儿道:“你确定没有记错房间?”
“没有!绝对没有!”絮儿委屈得几乎要哭起来。
“可这是怎么回事?”他举起手掌给她看,手上脏得不成样子。“我走过去的时候,就闻到一股浓重的尘土味,你看看,房门上有着不少灰尘,也不知道有多久没人住过了。”祁峰回头望着那扇房门,絮儿委屈地道:“张师父带我来的时候,也没让我进房去,我就在外面等着,当时姐昏迷着,我担心姐,也没特别去注意这房子是怎么样的。但是……我肯定没有记错的。”
我心中的不安又开始翻涌起来,轻轻拉住祁峰道:“我相信絮儿不会记错。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事情好像在越来越复杂了,到了这老君观,我们没有寻求到想象中的保护,却好像……好像在离安全和希望越来越远。”
祁峰的脸色也凝重起来,缓缓道:“不错,好像有一种感觉,我们知道了一些真相,却以这个为代价,陷入了一个更大的谜团,或者说是陷阱。”
絮儿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苍白无比,神情恍惚地喃喃自语着:“陷阱……又是陷阱……”。说了两句,突然又抬起头来,道:“不会的!我们到外面去找找,说不定两位道长是出去收拾那几只妖怪去了!”她一边说,一边使劲地拉着我和祁峰往外走去。我挣不过她,祁峰心中茫然,也拿不定主意,两人就这样被她拖着出了观门。
到了观外,日间和王道长说话的小亭子森然地矗立在夜色中,如狰狞的鬼怪般张大着口,似乎在等待着最后一刻那快意而疯狂的吞噬。风在这峰顶上肆虐横行,我抱住双臂,有些发冷。絮儿却冲出去,放声大喊起来:
“王道长——”
“张师父——”
这老君观本来建在绝顶之上,山顶虽然平整,但除去了道观的建筑,剩下的地盘便已经很小了,除了下山的路那一面,余下三面都是万丈悬崖。絮儿四处的喊叫,眼看着要转到悬崖边上,我本来想出声制止她的呼喊,见此情况一惊,身边的祁峰已经冲过去,死死将她拽住:“停下,停下!你别疯了!”
一些隐约的回声从山谷下荡回来,我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向他们跑过去。絮儿一边喊一边转,离悬崖只有几步远,若不是祁峰拉住她,让她再转上两圈,必然就摔下去了。我后怕地朝悬崖下望了一眼,只觉得一阵眩晕。絮儿也吓到了,不住地喘着气,浑身颤抖,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那悬崖。
祁峰道:“回去,你们都给我离这悬崖远一点!”他正要将我们拖开,却见絮儿的眼睛突然瞪大了,嘴唇颤抖着,软软的抬起手指向悬崖:“祁峰哥,姐,你、你们看……那是什么……”
祁峰和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着月光,那情景清晰地映入眼帘,只见我们所站的崖下不远处,一棵苍劲的树木横出绝壁,树上垂悬着两具长形的东西,随风轻轻晃荡。
我定睛看了看,顿时只觉得浑身一软,再也站立不稳,往后倒去,身后的祁峰一把将我抱住,三个人的眼神都在刹那间变得惊恐而绝望——
那是两具尸体!
王道长和张师父!
“不,不会的,怎么会这样……”我茫然的摇着头,毫无意义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絮儿和祁峰木然地站着,祁峰仍然紧盯着那两具尸体,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
完了,我们彻底完了,如果青姑和秦君怀这两个厉鬼连老君观里的道长都不放过,都有能力将他们害死,那我们的抗争和奔逃将是毫无希望毫无意义的!我们根本就躲不掉!
一种空前的绝望疯狂地漫上来,几乎要让我窒息。
“不对……”
祁峰抱着我的手突然紧了一下,急速地道:“不对!你们看,这两具尸体已经腐败了很多,绝不可能是今天才死亡的!至少应该有好几天了!”他说完,自己也不敢相信似的望着我和絮儿,是啊,如果王道长和张师父早就已经死亡,那么今天我们见到的又是什么?!
那只有一个可能——
我们日间见到的,是王道长和张师父的鬼魂!
为什么刚才情势如此危急,他们却不来相救?为什么四下里寻不到他们的踪影?为什么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人住?
因为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我恐惧地睁大着眼睛,紧紧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来。天啊!我们千辛万苦想要寻求保护的对象,竟然早就已经死了!我简直难以置信,可是崖下悬垂着的两具冰冷的尸体,却无情地显示着现实的残酷。
祁峰紧紧的搂着我和絮儿,脸上显出自嘲的苦笑。站了不知多久,万念俱灰的三个人才终于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朝观内走去,我们也不知道进到老君观干什么,极度的震惊中,一切行动都是下意识的,而通常情况下下意识的行动往往又没有任何意义。
就在我们踏进观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喘息声,祁峰猛地回过身,我和絮儿也转过头来,眼前的峰顶上空无一物,三个人互望了一眼,大家的神情里竟都没了害怕和恐惧。我淡淡地想,这便正是没有了希望,也就无所谓绝望吧。却只听那喘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粗重,渐渐的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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