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车开始经过一个哨口,这里是一个检查站,来往车辆上的人群必须下车接受检查,在司机示意后,我们就跟在爸爸身后下了车。爸爸显得有些局促,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那个检查证件的窗口前,哨兵是一个汉族人,他的声音比较洪亮,也有一些趾高气扬:“干什么的?”爸爸回答:“接亲属!”哨兵的眼睛斜了斜:“身份证?”爸爸的身体都抖了一下,然后把他四川的身份证和在这里的临时身份证都递了过去,哨兵拿过去一看,不耐烦的说:“这些不行!”爸爸又把自己的驾驶证递了过去,说道:“我有这里的驾驶证!”哨兵不屑的拿过去看一眼,依旧是那副不耐烦的语气:“这个也不行!”爸爸没有办法了,只能站在那里,等了一两分钟,又过去问一下:“你看,这是我第一次接孩子过来,你能不能通融一下?”哨兵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脸:“不行!”这个哨所的旁边有一个篮球场,不过上面并没有人在打篮球,倒是有一个哨兵和一个女人在打羽毛球,他们玩的很高兴,欢笑声不时的传来。这种情形和爸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边是欢声笑语,一边又是局促不安。爸爸显然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慢慢的往回走,那个维族司机见我们回来了,便问道:“怎么,没有通过?”说的是蹩脚的汉语,声调听起来倒有点像他们的话,爸爸只是默不作声,他又说:“没事,真搞不懂怎么连你们汉族人也拦!”说完二话不说,直接挂档给开过去了,因为司机是不需要查身份的,所以他的车已经到了栏杆的另一边,我们坐上去的时候,看起来就像通过了一样。爸爸显得有些担心,每过一段他总会下意识的往后看看,生怕别人开着警车过来了,而刘旋则若无其事,懒洋洋的靠在座位上,一副都要昏昏入睡的模样,妈妈安慰爸爸:“别担心,这么久了,应该不会追过来了!”爸爸则突然显得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好像在对妈妈表现什么:“不怕,追上来了就说咱们都是共产党领导的,要说你不是共产党领导的你就抓我!”这句话却让我的心里变得沉浮不定。
政治这个东西我是一直不愿意说起的,因为他包含了太多的丑恶,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每一个人都显得那么软弱,这种压倒性的力量让人们产生了一种恐惧,我爸怕,我也怕,我相信很多人都怕。一条看似无意的规定,有可能就会影响很多人,刚刚经过的地方叫托帕,听说是为了防止民族问题才设置的这个哨所,这样或许给这片土地带来了安全,但同时也给这片土地带来了闭塞,听说好多投资的人到了那里就过不去,只能又折返喀什。这里在这一次也影响了我们的行程,估计也是运气好,或者上天的怜悯,反正他们没有追来,我不知道那个哨兵为什么会那么严,难道我们手无寸铁的几个人还会到戈壁滩去捡石头来砸你们?
车子又开了一段之后,我说我想上厕所,刘旋也要,便就停在了路边,只是在我想就地解决的时候,妈妈提醒:“走远一些,别在河道里,那些民族人看见会骂的!”这我就很奇怪的,为什么会骂,上个厕所也要管,妈妈又接着解释:“河里的水是他们用来喝的!”我开始惊讶了,那么浑浊的带着泥沙的水是用来喝的?难道他们不像老家一样是挖一口井么?我也懒得再去想什么,便和刘旋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还记得那会在汽车站等车的时候,我看到雪地上有很多小孔,它们分布的不是很均匀,我以为是什么虫子在这个天气里刨的洞,便用手去掏了一下,掏开发现什么都没有,但现在上厕所时我终于知道那些孔是怎么形成了的,然后就一阵恶心,我不知道也就算了,刘旋竟然也不知道,那会他也和我一起刨了一会,我们便到路边的小沟里去洗手。如果是在四川的话,冰下的水往往是热的,可这里的水,一摸便有一种刺骨的感觉,小时候经常听说寒冷刺骨,如今才真正的体会到。
维族的司机似乎显得很有耐心,也不催我们,就等我们慢慢的弄好之后才上车,剩下的路就不是很远了,大概多了半小时就到了。这里便是父母待的地方,我们行程的终点站,乌恰县。说是县城,其实还没有我们伏虎镇大,也没有伏虎镇繁华,两三层的楼房,上面积了厚厚的雪,看起来有些臃肿,一条路直直的通往政府大楼……在这条路的中间,有一个白帽子的雕塑,汽车行进在白帽子雕塑上面一些便向左拐了,终于见到了妈妈说的那个家附近的公园,一片大大的场地,正中间是一个亭子,亭子的四周是十二生肖,汽车在几拐几绕之后便停在了一间土房子前,爸爸高兴的说:“到地方了,下车!”一番辛苦之后终于到了目的地,我的心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从此之后,我便和爸妈生活在了一起。
附近的邻居多数都是民族人,他们一般喜欢用一些藤条围起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面种一些果树之类的,这是我在当天下午所见到的情况。这一夜,我很晚才睡着,回忆了以前的很多事情,不过一想到已经和爸妈在一起了,心里就无限的温暖。
第一百二十章 弹弓
初次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之后,什么都要慢慢去熟悉,在这一片土地上,最先过来的是刘伟叔叔,后来我舅舅也过来了,再后来才把我爸妈弄过来的。刘家巷子那块土地,我说过了,就算把全村的地都种完了,一年也没有多少钱的收入,在家里辛辛苦苦的一年,有可能在这里只要半个月就行。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只能在这些认识的亲戚朋友之间走动,我们家并没有房子,而是借住在舅舅家,一家人就蜗居在一间小小的土房里,爸爸习惯于到刘伟叔叔家陪人打麻将,而我去待了一会之后,便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开始跑出来在外面玩,这个地方的巷子虽然不像老家那么密,不过初次走来,也让人有些晕,外面到处都是雪,白茫茫的一片,而且寒风吹的人的脸有些难受,那种爱跑的性格在这里就完全施展不开,一个人不认识,一个地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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