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老师才醒,一晚上的浑浑噩噩,梦里老是看见一只野兔直立着身子走来走去。看着外面已经晒到了院里的阳光,老师揉了揉眼睛,“这是怎么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还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中,现在想起来都还那么真实,像是幻觉,又不像是幻觉,老师想了好久,随口问了师娘一句:“我昨晚多久回来的?”师娘一听就火了:“还问多久回来的,你怎么不在人家家里打通宵嘛!”老师尴尬的笑笑,师娘停顿了一会儿,淡淡的说道:“你回来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好像是两点半的样子!”老师的心猛的一震,“两点半?是不是我的表快了?”这样想着,他拿起床边柜台上的表,和墙上的钟对了对时间,“分秒不差啊!”老师的心跳越来越快,似乎眼前又出现了一只和他一样高的兔子,眼睛散发着绿光,一步一步的走到他的身前,用鼻子使劲的嗅他。
这件事过后,老师再没有在晚上的时候出去打牌过,因为野兔这件事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为此,选了一天天气比较好的日子,他还专门到赵雾的坟前看了看,青草,坟地,还有那些烧香烧纸留下的一些残渣,他把周围的坟地找了个遍,并没有看见哪个坟上有洞啊,此时,只有一种情况能解释,那就是那晚真的在做梦,或许自己真的是两点半就回了家,然后睡着了做的一些奇怪的梦。对于老师不再晚上出去打牌师娘有些奇怪,以为他就此变得规矩了起来,能晚上不出去不也是一件好事么,师娘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对老师的态度再没有那么凶了。
那些牌友也奇怪起老师最近的举动,再次见到的时候,便开玩笑说:“是不是最近家里管的比较严啊,哈哈!”老师只能打个马虎:“哪里嘛!就是最近晚上有些累,所以就没有出来了。”这也是事实,自从老师那晚遇到过那只兔子之后,身心就变得很疲惫,经常都想睡觉。说到这里,老师又想起了一些什么事情,便装着随便问问的样子:“那个,我们那天晚上打牌的时候是多久散的啊?”牌友有点奇怪老师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情来的,不过还是认真的回答:“你说的哪天晚上啊?我们打了那么多次牌。”“就是我们上次打的那次啊,我们是多久散的?”老师有些焦急。牌友想了想,慢悠悠的说:“哦,你说的上次啊,上次你不是说的都三点半了么,而且那次你输了好多钱,就散伙了!我们还在后面说你今晚回去肯定要挨骂呢,怎么样,家里说啥没有,要不我们再找个时间试试手气,把输的这个钱捞回来?”老师听到三点半的时候,心就瞬间沉下去了,牌友后面说的什么他根本没有听,自顾自的往学校走来给我们上课。牌友很奇怪老师的举动,不过人家不喜欢听你啰嗦那就别自找没趣,他也悻悻的去干自己的事情了。“两点半,三点半,那这多出来的一个小时我到底是在睡觉还是在打牌?”老师拼命的回忆那晚的事情,想来想去脑海中只有一副画面:一只立起的兔子,两眼发着绿光,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
老师今天给我们讲课的时候似乎很没有精神,按理说再过一个月左右就是期末考试了,到时候可是全乡同学都到乡上去参加考试,全乡的同年级同学比拼,按排名评一个老师的优秀程度,如果不抓紧复习的话,考试的结果会直接影响到工资。一连好几天老师都是这个状态,再往后,老师就直接不来了,我们也因此而得了自由,天天在学校放羊,当老师再次出现的时候,却是通知我们他可能要请更长的假去市医院检查身体,看着老师虚弱的身影,我有些伤心,不过因为又可以肆无忌惮的玩了,又很高兴。
到市里的检查还是比较顺利的,拍片,化血,然后就是医生告诉病情,同样的两种不同的告诉方式,对老师的话:“没事,你这个就是个小病,很快就会好的,你不用担心,我们现在给你开一副药,吃一个疗程就基本好了。”对师娘的话:“你看看这张片,看看他的肝,这张是正常的情况,这张是你丈夫的情况。”说着指了指墙上挂着的正常的肝的样子,又继续说道:“现在他的情况已经是肝癌晚期了,我们无能为力,你要做好思想准备。”这句话对于师娘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再次见到老师的时候,师娘的关怀体现的无微不至,而且脸上挂上了微笑:“医生不是也说了么,没事,这里收拾一下我们就回吧!”等到背着老师的时候,两行泪珠便无声的从师娘脸上落下。
随着病情的越来越重,老师已经开始卧床不起了,每晚,都会有一只猫头鹰飞到老师家的周围,“唔……唔……唔……”的叫个不停,和狗尔的情况很像,家人对这些充耳不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老师听到这个声音,却能感受到死亡的临近。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躺在床上,却在一天一天算着我们考试的日子,日子终于到了,他向家人提出了一个要求,带他来看看我们,家人对于老师现在的身体还是很了解的,不能有太多的运动,不过这个却有可能是老师最后的愿望了,便合计了一下,从别人那里借来一辆摩托,载着老师就往小元开来。
我们对于每一个考试的日子都是那么兴奋,不仅意味着可以上街去玩,还意味着考完之后就是长长的假期可以消磨,还记得第一次考试的时候,晚上四点钟我就把妈妈叫醒,让他给我煮早饭,吃了之后好去考试,妈妈一阵抱怨:“看谁会这么早起来嘛!”不过还是磨不过我,在厨房一阵叮叮当当的忙活,一碗面条就做好了,因为考试的原因,妈妈还特意给我加了两个蛋。没想到刘华比我更早,在我正在吃饭的时候,他就已经过来了,要知道当时才五点,妈妈骂我们两人都是夜猫子,这么早就算到老师家集合老师肯定都还没起来。要走的时候,家里都会给上几块钱,这个就视家里经济情况而定了,刘华的妈妈一般是给他一块五,而我妈一般是给两块五到三块,反正在街上就吃中午那一顿,一块钱就可以吃很饱。吃完面条后,我就和刘华沿着松立湾一个一个的叫,到了刘军家的时候,他还睡得正香,然后慢悠悠的起床,边穿衣服边抱怨:“这么早!我都还没睡好呢。”然后才开始慢慢的生火做饭,我和刘华实在等不住了,就向他说一下:“等你这么久了都还没好,我们先走了,你后面慢慢来吧!”又一路到六队翻过对河山,到了老师家,要是不等刘军的话我们一定是第一个到,现在到了老师家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同学等着了,又是漫长的等待,最后刘军也慢悠悠的到来的时候,老师才让一起往街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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