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陵尸经_三天四夜【完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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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胆往前几步道:“酒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里?”

酒老鬼道:“你是谁?”

张大胆奇怪道:“我是张大胆,酒老板不认识我了吗?”

酒老鬼又道:“酒老板是谁?”

张大胆只觉后背脊梁骨一阵冷飕飕的,就更加奇怪道:“你不就是酒老板吗?”

酒老鬼冷冷道:“我不是。”

张大胆几乎脱口道:“那你是谁?”

酒老鬼一字字道:“啸阴天王。”

湘西双尸

张大胆惊诧道:“啸阴天王?凤凰落强盗之首啸阴天王?百步十八蛇的总瓢把子啸阴天王?”一连叱出数句几近相同,实则有异的话,似在暗问自己,又像是寻问他人。他双目注视前方,难掩吃惊之色。

酒老鬼一动不动,始终面壁向断崖,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山风吹过,衣袂猎猎飞舞,他缓缓道:“你知道的到还不少?”

张大胆正色道:“叱诧风云三十年,滇南头号匪首,黑道上号称和湘西阴阳双尸齐名,并同样使得江湖中闻风丧胆的啸阴天王,我哪有不晓得的道理。”

酒老鬼又缓缓道:“既然你晓得我,就该知晓此地不是你久留之处,免得后悔丢了性命。”

张大胆仰望天色,突地哈哈大笑起来。

酒老鬼道:“你笑什么?”

张大胆目光凛然道:“生又何乎,死又何惧,人生在世,但生畏死,乃鼠小之辈。”

“好一句鼠小之辈,说的好,有胆识,好气魄。”漆黑一片的竹林中,曾老头缓慢走将出来。他哂了眼张大胆,接下道:“兄弟一身豪气,天地干云,真不愧是血......”顿了顿,似想起了什么?马上道:“真不愧是血性汉子年少出英雄。”说到血时,声音不禁拉长了许多。

张大胆淡然一笑,目光炯炯道:“曾兄夸大兄弟了,兄弟哪有曾兄说的那般英雄。”

“曾老头子所言对极,虽然老夫瞎了眼,却耳朵还好使得很。看来张兄弟并不像坊间相传的那样胆小怕事,确实算的上年少英雄。”一阵阴沉的声音又自林中传出,活眼神算面如霜纸,死硬发僵,轻声走到曾老头身后。张画师摇着折画扇,眼带微笑,洒脱地跟随走出,站立活眼神算身侧。

张大胆突见活眼神算和张画师,神情顿了顿,暗忖道,“深更半夜,曾兄和几个老鬼把自己唤至这里,不该只是为了夸赞我一番吧。”转念至此,又忖道,“不管如何,相信曾兄是不会害自己的,如等有什事,汝只听办就是了。”

他挺了挺身子,视向曾老头,脸上难掩惊疑之色。

曾老头缓缓向前走来几步,直离张大胆还剩两丈余地,突地停下身,正色道:“兄弟,你知道我等几人为何要引你来此吗?”

张大胆迟疑了下,说:“曾兄有事,兄弟便赴汤蹈火也不皱半下眉头。”看曾老头不为所动,便举起右手,发着誓道:“苍天为鉴,我张大胆对曾兄如有二心,叫我万箭穿心......”想起深夜曾兄把自己唤至此,必定有不简单之事,但无论怎样,也抵不了曾兄当年之恩情。

那是十岁刚过,母亲不幸得病逝世,幼小的张大胆,一下则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有一日实在饿极,偷偷跑到严胖子包子铺盗肉包吃,哪晓却让店中伙计撞了个正着,失措余,惊慌躲到曾兄的佛桌下,窝到夜晚,才敢战战兢兢爬出来。不料曾兄早已瞧见了他,问清事由,把他领到严胖子铺子,心中原以为曾兄是拉他去治罪,可万万没想到,曾兄非但给严胖子低头道歉,还付交了包子钱。以后的日子,曾兄就成了父亲一般照顾着他,在心里他也一直把曾兄当成父亲那样看待......

曾老头欲言又止,站在崖边的酒老鬼道:“你们几个老头把一个后生晚辈叫到这里来,是不是想他死得比你们还更快一些。”

曾老头,活眼神算,张画师同时愕了愕,酒老鬼接着道:“见了本天王,为何还不跪拜。”

剧毒银针

活眼神算干咳两声,厉声道:“你等究竟是谁,如不从实道来,就休怪老夫掌下无情。”话音方落,人影一闪,往前直掠数丈,双脚刚好踏在酒老鬼落在地上的影子。

酒老鬼‘嘿嘿’一阵拧笑,听得人毛骨悚然,后脊发冷,莫不是轻耳所见声音的来处,实怀疑那是地狱飘出的冤鬼的哭嚎声。

活眼神算怒叱道:“看来你是不想老实了。”双掌一翻,右掌化掌为指,直取酒老鬼后背‘神藏’穴,左手肘弯微曲,勾指成爪,斜抓尾脊‘阳关’穴。顿时,酒老鬼身后两处大穴都让这一指一爪所笼罩,眼见指到爪落,非死既伤,但他却还像没事人一样站着。

突地,指爪都同时停了下来。活眼神算呆呆地站着,双手一勾一直,一上一下,还余身体半寸,生生停在那里。他额头青筋直冒,一张僵硬的脸在不停地扭曲。他轻叱道:“你真不怕我杀你?”

酒老鬼默然站着,似乎不愿多说一句话,又似乎根本就不相信活眼神算真的会出手,所以他现在索性连笑都省了。

活眼神算又道:“我知道你不是酒鬼,其实我也不是好杀之人,只要你亲口告诉我酒鬼现在何处,我保证决不伤你性命。”

酒老鬼还是一片默然。山风吹过,竹叶萧萧,观阳绝顶,浓云残雾,断崖底下万丈绝壑,不知掩埋下多少具孤魂,是忏悔,还是思索,可是他在忏悔什么?又在思索什么?或者什么都不是?等死——绝对是最好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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