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衣人道:“说来便是。”
荷心道:“只是此下有极大的风险,前辈可当听过,活人身上有三把火,各分左右双肩与额中,乃护身定神之用,然此下乃是地狱之门,养尸重地,阴气凌盛,要下此处,就得拿掉这三把火,定火一去,活人就不再是活人,能否全身回来,晚辈实不敢断言。”
裹衣人道:“救人当要,便就是十八层地狱,那也非得闯它一闯了,你快领我下去,其它休顾。”
荷心道:“晚辈明令。”当下二人重折暗道,荷心自身取出一道火符,施法引起,此刻心下有底,再观暗道石壁,见得那些凹凸不齐的石面,连起细摩,竟已不在是章节全无,禁不住诧声道:“九芒星异归阴阵。”
九芒星异归阴阵
裹衣人一惊道:“九芒星异归阴阵?难道外面的花池就是月尊拜天明?这不可能,当年我听仙人提言,此二阵法相附相依,独一不可,九芒星异归阴阵布施阴棺,聚收阴气,较为简便,月尊拜天明却极为苛刻,须九面同炉锻造出的黑月镜,用以吸取九月精光,日耀阴棺,养尸蓄气,可是......”
荷心紧接道:“可是此处既无阴棺,更不可有九面同一的黑月镜,要知锻造黑月镜就得有足够的天外飞石,师父早年遍走江湖,也只寻得锻制两面黑月镜的天外飞石,要凑齐九面黑月镜,那是极其的不易,何之便是有了足多的石料,要铸成镜子,亦不是朝夕之功,师父曾诫,炼镜中途,功力稍浅,魂魄易给镜魂所摄迷,重则丢了性命,轻则走火入魔,唯有可解之道,便是用处子之血祭煞,当年师父他老人家遍寻飞石,就是不想其落入他人之手,免生灵枉残,邪长道消。”
裹衣人道:“南阳仙人一生为正道律己,叫天下人敬服,如今邪魔盛起,你快带我下去,欲拖久时,悔之晚矣。”
荷心面色一正,道:“晚辈明白。”身子站定,肘垂两翼,双掌平伸,轻轻道:“前辈跟晚辈一道,晚辈念一句,前辈跟着念一句。”
裹衣人依样照样,点了点头。
荷心念道:“三阴归心,罘守中矩。”
裹衣人跟道:“三阴归心,罘守中矩。”
荷心接着念:“地起明火,矢之胜起。”
裹衣人道:“地起明火,矢之胜起。”
荷心道:“鼎阳沸顶,汩泄......”边念左手抓向右肩。
裹衣人亦步业随,过得片刻,见得暗道中六滴绿火冉升壁上,外间听得水声淙淙。二人急出暗道,来到池水边,但见池水中竟出现了六个黑洞洞的入口,池水在入口旁不断翻滚,犹如潮头,愈收愈拢。
荷心一怔道:“六个入口,怎么会有六个入口?看来当中的五个必是不死之地,进去就休得再能回来。”
裹衣人道:“你可有何法子?”
荷心道:“我乃人鬼共体,其心分裂,师父收养我后,教会我一段修心秘咒,方可免食死人心肉之苦,如今成不成,只能赌一赌了。”抬手拔下头上一根发丝,伸出舌尖,捻起头发在舌上横刮一下,舌裂血出,发身粘裹。
下地狱
裹衣人颇觉讶异,人发圆而不韧,稍轻轻用力便可扯断,何来能割破绵软的舌头,若非功力渊深,就极是有非一般的巧机。
只见荷心从怀摸出小半袋子朱砂,悉数倾在池边,捋成一堆,如小山一般,接着取来一道黄符,把带血的发丝裹在里头,捻符成一根灯芯状,竖插朱砂之上,借火折子点燃。
符芯缭起丝丝青烟,烧燃甚促。裹衣人不知荷心此举何意,但想定和觅找入口有关,当也不置多问。眨眼间,符芯已烧见了底,灰白色的符灰不经风摧,自立而倒。
荷心着眼一看,手指一处入口道:“如无出误,应当就在这里。”
裹衣人瞧了瞧,符灰倒倾之后,灰头正指此处,当下想也不想,纵身跳了下去。
荷心一怔,不想他这般心急。银牙一咬,自随一跃。
入口下黯地无光,荷心只感身子犹如一具无躯的灵魂,轻轻荡荡,飘飘缓坠。亦不知多久,眼前忽感有了一些微亮,心知再过片刻,就可到得养尸重地。
地狱养尸,自不是真处地狱,乃是指得世间最为阴寒之地。但凡养尸人觅得一处至尊养尸地,便会在地下修筑一座封尸台,此是整个尸地中最为阴邪所在,就因此台阴气甚重,似如地狱一般,故此称其作地狱门。
活人要进得养尸重地,断是万难可行,如此间直落无阶的入口,曰谓死人路,人一旦掉入,就即要给摔死,而阴人(未死,但已给取了三堆护身火的人,便就是阴人)、尸人却可如鸿毛般,轻尔安落。
荷心二人落到地面,发现此处是一所无顶石间,周围竖着八口无盖大棺,里头各杵着一具尸人,每口大棺左侧,尚有一道石门。荷心道:“看来此人极是精明,这八棺尸门阵,走错一门,八尸立便醒转,届时想脱身,可大是不易。”
裹衣人道:“那可如何破解?”
荷心叹道:“若是师父在临,必有十分的把握,可惜我道修尚浅,实无过多胜算。”
裹衣人恨叹道:“不想此人这般厉害,你我刚下来,就给困了住。”
荷心道:“我们已无退路可去,如今只得由我试它一试。”褪下腕间金铃,双掌合抱,直起左右手中的中食二指,将金铃套在四指上,指过头顶,轻摆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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