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头停了停,道:“说罕见也罕见,说不罕见也不罕见。”
张大胆道:“那是什病?”
曾老头道:“历小姐怀喜了。”
张大胆惊讶得目瞪口呆,就像突然看到猪在天上飞,狗在树上爬一样吃惊。
他道:“历小姐深居简出,又尚未出阁,怎会有喜了呢?更何况,先前来了那么多名医郎中,怎都没一人号出个喜脉来?”
曾老头道:“当时历老爷也这样想,还以为是南阳仙人断岔了。但南阳仙人却说,历小姐的确有喜脉,而且怀的还是暗喜,所以寻常大夫根本就瞧不出来。”
张大胆怀疑道:“什么南阳仙人,我看是专混钱的棍子罢了。”
曾老头道:“正当历府的管家欲要赶出南阳仙人时,历老爷却开口道,‘仙人,所何为暗喜’?南阳仙人正色道,‘暗喜就是指怀的不是活人的孩子’。”
张大胆更惊讶,一张嘴巴都不晓得如何才合得起了。
曾老头又说道:“南阳仙人当时说了个方子,听起来煞是简单,却有点难让人信服。”
张大胆道:“是何种方子?”
曾老头道:“将历小姐置于一口上好的桃木棺内,埋入地下七七四十九日,多一日不行,少一日也不行,到时辰,地府的鬼差会把小姐腹中的鬼子给带走,历小姐也就可不治自愈。但是,此段时间,不能出一点点的差错,否则,历家就会沾惹灭顶之灾。”
张大胆奇道:“七七四十九日,就算治得病好,那人也将给憋死不成。”
曾老头叹道:“世事难料,过了第四十五日,历夫人担心女儿闷坏,偷偷在棺木上起出个小孔。到了满日起棺的那天,南阳仙人只瞧了棺木一眼,便摇头叹气离去了。临走时,唯留下一句话;‘棺木显红丝,怨鬼已出世,一切都晚矣!”
张大胆担心道:“那历小姐最后怎样了?”
胖子死状
曾老头惋惜道:“死了,死得血肉模糊,残不忍睹,棺内一片狼藉。”
听曾老头这么说,屋内突地一下变得特别安静,就连屋外的风都吹得好象死气沉沉的,感觉就像失去至亲,痛悲唏嘘,沉静难言。
终于,还是曾老头先打破掉静寂。
他道:“历小姐死后大约过了不到半年,历老爷过五十寿辰的当夜,那天晚上,历家大院到处挂满了红红的大灯笼,树上,屋檐下,房间门口,满屋满院,到处都是。贺寿的宾客也来了不少,挤得满屋满院都是,鞭炮声,锣鼓声,喜庆声,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全都交杂在一起。历老爷那天也显得格外高兴,在桌上还喝了不少的酒,大概过了凌点,吃酒的客人走了一些,戏班子也收拾起箱子,打算回去,可就在这时,历老爷却好象还意悠未尽,他对身边的管家说,你叫戏班先别忙活拾掇,我想让他们还演一场,赏钱多给加倍。管家当时就问,老爷想要听什么台子?历老爷很简单地说,钟馗嫁女。管家愣了愣,想起来老爷可能是想爱女了,就没再说什么。戏鼓重新响了起来,有些准备走却还未走的宾客又坐了下来,家丁和丫婢们刚放松的心,又拾了起来。最后一台戏一直唱到了三更天,鼓声停歇,贺寿差不多也全走光了,历老爷和几位公子夫人就都回房去休息,只剩下几个下人在忙着收拾打扫。一切又都回到了非常安静。天亮的时候,早起的街坊便从敞开的大门里看到历家那恐怖的一幕。那些拿来挂大红灯笼的钩子上,都整齐吊着一具具尸体,每个钩子都不闲着,而且很不坚牢的绳头,却能承受很重的重量,就算风刮得左右摇晃,也没摔下来。灯笼落撒了一地,滚得满院打转,能听到‘嗡嗡嗡’像鬼哭的声音,就像在哭泣着什么?”
张大胆轻嘘道:“真是一件怪事,奇事,异事。半夜之间,谁有这么大能耐害死这么多人,光是把七十几口人一个个挂上两米多高的铁钩,那也不是件易事。”
曾老头道:“人确实办不到,但后来有人想起南阳仙人说的话,就都不言自明了。现在,我们也不该卤莽行事,得先把棺材抬走,跟我去找一个人。”
张大胆和木头都表示赞同。
木头把劈柴刀往腰骨间一插,弓起身子喊:“两位大哥,帮忙把棺木抬到小弟身上,小弟一人背走就行。”
张大胆看一眼曾老头,道:“劳烦曾兄举高火把,我一人就够。”
他捋起衣袖,双脚叉膝,身子微矮,左手搭紧侧角,右手插进棺底,深吸一口气,脚,手,腰,肩同时使力。奇怪的是,棺材却纹丝未动。他喘着粗气,喃喃道:“棺内好象有东西。”
木头和曾老头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身上都不觉出了层冷汗。木头好似还不是很相信,上前用力推了推,棺材却像压了老铁一般重。他犹豫片刻,小心翼翼掀开了棺盖。
棺内一片血红,散落着一具模糊不清的身体。三人看去,有一大块身体被压在了里面,空间填的满满当当的,尸体的四肢和头颅被人不知用什么工具给卸了下来,切口很是整齐,躯体放在了最底层,上来是手和脚,脚的锯断处嵌着一颗头颅,就好象是一个没有身子的侏儒一样滑稽,却不免又使人看着害怕。
一直沉闷少言的木头,这会儿抢先失声道:“他......他......不是昨夜才失踪的严大胖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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