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张中平还要说什么,可杜亦羽这次是真的打算离开了。
孟久诧异的看了杜亦羽一眼,眼里浮现出一抹笑意,啪的一声拍在张中平的后脑,将他到嘴边的话给震了回去,然后笑着道:“小子,给我说说,为什么说那些尸体在你眼里不是尸体,不是标本,而是[死人]?”
张中平抓了抓头,有些为难:“我不知道怎么说,只是…….只是,做为一个法医的,眼前的尸体不该仅仅是破案的证据,他们是人,只是生理机能已经消失。所以,法医并不是为了破案而去解剖,而是为了让那些还活着的人得到宽慰,给这些死去的人一个没有任何遗憾的人生。”
张中平的话越说越流畅,到后来,凌灵似乎能看到他眼中的光芒,竟让她不能移开自己的视线!
“很好。”孟久脸上的笑容虽浅,但眼中却露出柔和的神色:“你都已经大三了,即便将来不做法医,也不该轻易放弃学业,至少,给自己曾有的理想一个交代。而且…法医是煞气很重的工作,你若真当了法医,恐怕想看到僵尸都难。另外……你真的很有慧根,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教你,至少可以让你分得清哪具尸体不能乱碰,不会因为神经反映而平白被吓。”
张中平吃惊的看向孟久,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孟久已经转身,拉着净月离开,只是道:“我即便教你,也不是为了你,不用说谢。”
看着前面并肩而走的男女,孟久眼中的笑意多了一丝欣慰。杜亦羽很少会对不熟悉的人说这么多话,更从未劝过什么人。也许,凡图的牺牲真的改变了一些事情,至少,他们都比以前活得更像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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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解剖课。
将鹏化安顿到宿舍,打电话叫来了他的家人,虽然看着木木呆呆的鹏化很是难过,但为了不必要的纠葛,他只能按凌灵说的,一切只推说不知道。忙完了这些,等张中平跑到教室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
“对不起,我迟到了”张中平低着头,完全不敢看杜亦羽的眼睛。幸好,没有为难,也没有责问,他垂着头走到自己的座位,刚一坐下,便腾的站了起来,看着身旁的座位――凌灵?!她不是说要离开学校吗?
“张中平”杜亦羽的声音在讲台响起:“看来,你是自告奋勇,要为大家演示如果剥离肌肤了?”
张中平这才看到前面的解剖台上放着一具尸体,脸上被用一方白布盖起,嘴角的肌肉不由抽搐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容不得他多想,只得赶鸭子上架般的走过去,犹豫着从旁边拿起解剖刀,站在尸体的小臂旁,却是迟迟不敢下手。
他不下手,杜亦羽却也不崔,直到下面开始有人出言讽刺,杜亦羽的唇角突然挑起一抹笑意。然后,他走到尸体旁,带着塑胶手套的手轻轻按在尸体的脖颈。那尸体的上半身突然坐了起来,脸上的白布滑下,那被福尔马林泡得有些浮肿的脸就停在张中平头畔。
啊!!
啊!
操!
下面一阵混乱,学生们惊叫数声,惊慌的站起来,有几个甚至跑到了教室最后面。凌灵虽然站起,却没有动,只是脸色苍白的看着前面的那两人。不是她不怕,而是她知道,有那个男人在,这里根本不可能有危险。
张中平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两只眼睛虽然看着杜亦羽,却毫无焦距。新死的尸体会因神经等原因而活动,可这些授课用的尸体都被福尔马林泡透了的,根本不该存在那种反映!
杜亦羽开口,用只有张中平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怕吗?昨晚的记忆让你多了不必要的胆怯吗?但如果告诉你这是我搞的鬼,你还怕吗?”微微一笑,杜亦羽拿出一把剪刀,剪断栓着尸体的鱼线,看着尸体砰的摔回去,这才提高声音对所有人说,却只有两个人听得懂:“恐惧源于内心。希望这学期结束前,你们能弄清,什么是自己怕的,而什么是不该心存恐惧的。有句话说的好,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全班学生面面相觑,在下课铃的声音中逃散而去,那些多少对杜亦羽心存好感的女孩再也不敢心存妄想,变态教授的称号放在这样一个出色的人身上虽然不和谐,却没有人会否认该称号的准确。
杜亦羽摘去塑胶手套看着走上来,向一脸愤怒的凌灵笑道:“记得我的话吗?对尸体可以心怀敬畏,可如果你面对的是一具有问题的尸体,就不要存有多余的感情,才不会引起它的注意。如果这两条你都做不到,那就想办法变得比他们都要强!只要你的气势将它压倒,那你就算用它的身体来做人体艺术,它也不会在你面前搞怪的。”
张中平有些茫然:“比,他们强?”
杜亦羽点头:“早晨那个人不是说会教你?去找他吧。”
人总是说:[人是社会性的动物],如果要活得更像一个人就必须踏破自己的圈子,容入这个社会,那么,他会尝试去做。
走出解剖楼,捏起一撮尘土,他的笑悠远而深邃。凡图、师傅,你在看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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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凌灵帮着张中平将那尸体用塑料布盖上,忍不住道:“以前怎么就没觉得他如此变态、冷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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