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球特别料理_绫辻行人【完结】(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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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锐利的眼光盯视可菜,并且用告诫的口气说道:“难得来一次,至少叫一盘腌蚯蚓丝配酒吧。”

“什么!蚯……蚯蚓?”

“当然,我不会强迫你吃你不喜欢的东西。现在的问题是,你本人究竟对‘吃东西’这种人类的普遍行为如何以自由奔放的艺术想象和感性将它提升到新的高度?”

“……”

“你毕竟承受着庸俗的社会制度的巨大压力,传统习惯在你周围构筑成铜墙铁壁。假如你寺耽溺其中感到满意的话,我自然无话可说。不过,身处这个饱食时代,我们理应自觉地成为味觉先锋,攀登时代哲学的高峰。”

听了我随口胡诌的这段说词,可菜竟大为感动。她那张苍白的脸忽然泛起了红潮,眼睛也湿润起来。

“啊!你说得对。其实我的肚子也饿了。鼓气勇气,吃点什么东西吧。”

她说毕,把自己的菜单递给我,意即让我任点。然后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嘴中嘟囔着:艺术、艺术,为艺术而牺牲在所不惜……

稍作考虑以后,我在贴有☆标签的食品中给自己选了“小家鼠、田鼠、天竺鼠混合炭烤”和“加查伯纳蟑螂的特制水蚤炒饭”,给可菜选了“牛蛙和牠的蝌蚪及卵子的亲子三代炖品”。饮料方面选了难得一喝的“巨蜥蜴酒“。

“再加一个螳螂炒大蒜。”

来接单的是方才那位秃头小个子侍者。

“如果肚中有线虫的话,最好在滚水中汆一汆,做成醋拌凉菜上桌。”

侍者脸上突然露出“不愧是行家”的钦佩神情。

初次吃螳螂的情景至今难以忘怀。那是一只雌性大螳螂,拔掉翅膀和脚后,我一口咬破圆鼓鼓的肚皮,线虫从里面蠕动而出,又细又黑,弯弯曲曲。

那线虫差不多有一米长,寄生在螳螂的体腔内。痒酥酥地缠绕在舌头上的触感,记忆犹新。

餐前送上的龙舌兰为基础的巨蜥蜴意外地易饮。可菜小心翼翼喝了一口,很快便放口畅饮。她的酒量本来就不大,一杯落肚,显得很兴奋。

不久料理送到,她很快把自己的一份吃光。她双眼因充血而通红,笑咪咪地说道:“啊,来点什么甜食好呢?”

我对她如此快地适应异常食物,心中不禁暗暗吃惊。

“嗯,这道甜品不错。好,我就要一个‘加青蛙卵杏仁豆腐’。”

夫妇俩终于吃了一顿心满意足的晚餐。

4

从这天以后,我们经常光顾神无坂的“YUI”餐厅。

说出来可能无人会,可菜仅凭一次体验,便热烈地爱上了这家餐厅的“特别料理”。她绝不在他人面前宣扬自己的特殊饮食爱好,但当与来发型屋的客人和做兼职的女孩子谈论饮食话题时,无论在言词上或在表情上,都显露出“我与你们在饮食爱好上不在同一个层次”的自豪感。然后,当与我共赴“YUI”时,她会一本正经地说道:“啊!作为饮食文化的先锋,今晚吃什呢?”

我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言行对她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在颇感得意的同时也有点担忧。

两个月以后,我们夫妇作为“YUI”的常客,与店员混得很熟了。他们会主动向我们介绍珍贵食物和时鲜食品的进货状况,对我们大有帮助。

七月底的某晚,我们第一次见到该店的经营者。令人颇感意外的是,店主人是一位看起来只有三十岁上下的女性,而且是绝色美女。剪裁合宜的雪白套装非常配衬她的苗条身材,婀娜多姿,满脸春风,微笑着与在场的客人打招呼。

听店员说,她的名字叫“由伊”【注:“由伊”的日文发音,罗马拼音是“YUI”。】,前段时间去海外出差,所以没在店中露面。不知道她的姓是什么。看来店名以她的名字命名。

这家店是她创业的吗?或许是她的父亲或母亲创办,传到她的手上进一步发扬光大。

考虑这些问题也是满有趣味的,不过我无意探究。当然,美女店主颇受食客欢迎,但对我来说,摆在第一位的毕竟是该店的料理。

暑假期间研究室里的杂事大为减少,踏入八月份,我们差不多每周都会去“YUI”一、二次。在这期间几度见到女店主,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她的双手总是戴着白手套。再看其它店员,同样戴着手套。不知何故?这似成了该店的礼仪特色之一了。

转眼进入九月。某晚,我们去“YUI”。与往常不同,侍者把我们领到二楼一间中央摆着黑坛木圆桌的小房间。

“店主说要亲自招待。”

照例是那个秃头小个子男人,用一成不变的殷勤口气告我们这个消息。我和可菜不由得相对而视。虽然我们已是该店熟客,但要店主亲自出马招待,未免……

“欢迎光临!我是小店负责人由伊。”

不久来到房间的由伊,向我们亲切地打招呼:“承蒙两位经常光顾小店,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今后尚祈多多关照。”

“啊!哪儿的话!你太客气了。”

我一反常态显得有些紧张,用打火机点燃以前从不在餐前吸食的香烟。

即便近距离接触,女店主仍是一个大美人。男人往往喜欢把自己的老婆与其它女人作比较,但我注意到可菜射来的灼灼逼人的眼光,心里暗忖“不可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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