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抱她的那晚,她在我的臂弯中显得有些惊慌。由此可见她对异性没有经验,但我对她的过去没有特别兴趣。
“好呀,老师,你吃我吧。”
她反复说着此话。
“哈哈!我真的把你的手指头吃下肚去,你就惨啦。”
“没关系。”她边抚摸我的头发边说道:“反正马上就会生出来。”
有点古怪的笑话,我心里想,禁不住轻声笑出来。但她一点都不笑,只是伸臂搂紧我的背部,喘着大气。
看来,我对她还是很不了解。
☆ ☆ ☆
“结婚”这个词语最初出自我的口中,是与由伊发生恋爱关系后约莫过去大半年的时期。她已经读大四了,应该是慢慢具体考虑毕业后去向的时候了。
“我们结婚吧。”我努力以平淡的口气说出此话。
周末晚上。两人开车外出吃饭。在回家的路上,我鼓起勇气提出求婚。
“是真心话吗?”她侧过脸看着抓住驾驶盘的我,接着说:“你对我一无所知喔。”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板起脸孔说道:“K大学文学院专攻国文的女学生。成绩好歹还算过得去。今年八月就会迎来二十二岁的生日。半年前勾搭上大她十七岁的恋人,但至今仍以 ‘老师’ 称呼之。常患头痛和失眠症,吃很多东西但不会肥的体质。是个大美人,可是不善于烧菜。”
接着,我故意用平淡的口气说道:“你是咲谷家的独生女儿。在你懂事前母亲已去世。父亲是外科医生,自己开设医院,但在你升上高中后不久也撒手尘寰。此后你就搬到姨母家中居住……”
“就知道这么多吗?”
“难道还需要掌握其它知识吗?”
“譬如……”
“譬如什么?”
“譬如以前我交过怎样的男友?等等。”
“对这类问题我没兴趣,我爱的是现在的你,而不是过去的你。”
我说出连自己也感到脸红的台词。
“可是——可是,或许我拥有老师想不到的秘密,结婚以后说不定你马上就会后悔的。”
“你不是在吓我吧?”
“……”
“你不想结婚么?或者认为还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么?又或者……”
“错,错!不是那么回事。唉……”
我斜眼窥视说话开始变得吞吞吐吐的由伊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我看到被对头车的车头灯照亮的她的脸孔蒙上了一层怯懦的阴影。
☆ ☆ ☆
“还是不得不说呀。”
由伊说这话,是我提出求婚以后一个礼拜的那个晚上。
那天黄昏时分她来到我家,显得愁眉苦脸的样子。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头痛得厉害”,于是又服下常吃的药。自从我们相识以来,她的失眠症大有好转,但头痛的毛病依然,每个月例必去一趟医院拿头痛药。
两人吃完晚饭后,她的头痛似乎消失了,她又非常罕见地喝了一点酒。我遵从医嘱,一直坚持唇不沾酒。
然后,也弄不清楚谁引诱谁了,反正两人步入卧房,上床做爱。由伊的反应一如以往地激烈,紧紧抱住我的身体,反复呻吟着“救救我!”当声音好像坠落深谷时,两人同时达到了高潮。
我一边沉浸在舒畅的满足感中,一边亲吻大汗淋漓的由伊的额头。像死了般躺着一动都不动的她突然睁开眼睛。
“老师。”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接下来将身体摆脱我的臂弯,转过身背朝着我。
“还是不得不说呀。”她似乎下定决心地说道:“我不想再隐瞒下去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改成仰天躺着的姿势,伸手从床头柜上的烟包中抽出一支香烟。
“如果你认为非说不可的话,那就不妨和盘托出好了。”
“我……”她把身子裹在毯子里,细声地、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的身体被人下了毒咒。
乍一听,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她继续喃语:“下了毒咒!有人对我下了毒咒。”
“什么!下毒咒?——是谁下的?”
“不知道。”
“不知道?……”
我语塞了。由伊所说的“下毒咒”,其真正意义是什么呢?譬如说是某种遗传问题吗?或者……
突然,她转过身倏地把左手食伸到正沉浸在深思中的我的鼻尖前,说道:“最初,就是这只手指。”
看到我的迷惑脸色,她继续说道:“那是我六岁的时候——妈妈已去世,有一名佣人每天来我家,帮忙做家务。我想试做菜,跑到厨房……因为人太矮,踏在椅子上面,然拿起厨刀在砧板上斩切蔬菜之类。正在此时,父亲来到厨房,他大声喝道:你在干什么?声音非常恐怖……我慌乱之下,右手拿着的厨刀竟将左手的食指切下来了。”
“切下手指?”
我惊讶地看着伸出在我眼前的她的手指——染着樱色指甲的细长柔软的手指。
“嗯!”由伊点着头说道:“第二关节之前。”
“但是……”
手指完整地存在着,没有任何欠缺之处,而且也看不到接缝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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