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圆坑上层又漂浮着一层雾气,虽然还是看不清坑底的情景,但卫飞和陈枫却在斜坡顶上便已经知道,这圆坑之中之所以能有那么多的阴气凝聚,只怕是坑底有着累累的尸骨堆积。
”沈郎……“卫飞一把将半个身子都探入到坑中的沈郎提了出来,”我问你,记得前晚在窑洞之中喝酒的时候,你和章同祖好像说过,文峰镇东西两祠宗祠内历代中过状元的祖先灵位,全都不见了?“
沈郎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卫飞为何有此一问,他点了点头,”大师父,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祖先们的灵位,其实……其实都在下面?可是……“
文峰镇的历史过往当中,有着太多的难解之谜,比如在这样一个虽然连绵不绝,但断层悬崖也间隔不断的黄土高原中,文峰镇当初究竟只是由一个小小的村庄发展而成,还是文峰镇一开始建立,便是为了那个匪夷所思的风水绝局”两岸局“,
否则难以解释为何文峰镇每个朝代,都会出现一名魁星状元。至于又为什么镇中的东西两祠轮番中举,如果不将”两岸局“的局势功效计算在内,便就要追溯到文峰镇建立的初衷了。
有一种可能存在,文峰镇从始至终只有章沈两姓,或许便是为了兼顾到这两家宗族的感受,所以才会出现了”两岸局“,但作为风水之中的绝局,相信无论是谁,都不会如此简单的定义,”两岸局“在文峰镇中所起的作用。只因不管从哪方面进行推论,最终都会回归到支撑文峰镇传承的”状元’之上。
科考之制始于隋末,状元之名起于唐初,文峰镇最后一位状元,也就是挂印而去的那位西祠章家的先祖,毫无疑问在他身上,一定发生什么神秘之极的变故,以至于文峰镇的历史由此产生了断层。自他之后,文峰镇再也没有出现过状元,而且关于这位章姓祖先,究竟是哪朝哪代的人物,在文峰镇中也没有了资料。
而这些原本是可以通过文峰镇的东西两祠宗祠查出来的,但是东西两祠中宗祠的先祖灵位,却神秘的消失不见了。但比这更加离奇的却还是,东西两祠的族长,无论是章天如还是沈知非,就连那些先祖的灵位,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就诡异的从密封的宗祠内忽然间失踪了,他们根本是一无所知。东西祠内那两间专门用来供奉先祖灵位的祠堂,不知何时空荡荡的,便如同文峰镇断掉的历史一般,无法深究,也不能深究。
这些事情,对于沈郎来说,其实他是一点都不在意的,什么文峰镇的千年状元传承,什么星宿值日歌、四逆日的,便如同沈大沈二兄弟眼中的牌局,其重要性远远超过了冲撞了文峰镇凶煞的卫飞和陈枫。只要镇子中不再死人,不要被笼罩在恐慌中,沈郎并不介意再多看几次,类似于那夜“魁星点斗”一样的游戏。尤其是现在沈郎的心思,因为沈大沈二的“阴魂报宗”,以及那飘渺无踪的易道,还有四阿婆与那人的刺激,一时紧张,一时兴奋,忽而迷茫,忽而惆怅的,虽然方寸未乱,但胸腔间却积了一股气血,恨不得无论如何都要找一个渠道宣泄出来。
“大师父,二师父……”沈郎犹豫了一下,卫飞的判断他自然是深信不疑的,“可是,如果镇中先祖们的灵位真的都在这坑底,那……那却是为什……”
这个问题不光是他,那天所有在场的文峰镇人,都在不安之中困惑着。宗祠里先祖们的灵位,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给藏在了这本该是个洞穴的圆坑内?
对此,当时章天如和沈知非都没有表示什么,但两人心照不宣,知道此事背后是如何的诡异惊人,文峰镇人实在是无力再承受了,倘若再引起恐慌,那么整个文峰镇真的会崩溃掉。章天如甩手将一切都丢给了沈知非负责,心灰意冷之余,恐怕也只能无奈的等这两日后的祭祠大典,来冲去所谓的凶神恶煞了。
卫飞沉吟这微微笑了一下,却没有对沈郎解释什么。夫子道独修意境的文功心法,使得沈郎对于传统之中道门的修行之术知之甚少,那些什么奇经八脉、存思观望、吐纳运气,都还不太清楚,更别“两岸局”这种风水之中的绝局了,就连卫飞和陈枫都还在猜测当中,三言两语是无法对沈郎解释通的。
六十六、两岸局之文峰塔(下)
但沈郎毕竟是文峰镇人,卫飞和陈枫被关在西祠宗祠里的时候,送饭下来都用了个“绳灰提篮”,之所以合镇上下鸡犬不宁,起因便是卫飞和陈枫这两个外来人的出现,冲犯了凶煞。似乎方术已经如同文峰镇的状元传承一样,深印在了文峰镇人的血液之中。所以沈郎虽然从未将那些择吉之术放在过心上,但对于周易、奇门遁甲、风水之类,却还是知道的。
见卫飞很陈枫都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沈郎知道自己的大师父和二师父正在推测当前的形式,便很知趣的没有再追问下去,反正从沈大沈二兄弟的“阴魂报宗”开始,什么易道、龙脉之气的,早已经使他即便是看到一头只属于《山海经》里才能存在的怪兽,也不会有惊奇之意了。
他怕自己会干扰到卫飞和陈枫的思绪,于是沿着圆坑的边上向前走了几步,突然他身形一顿,僵在了那里。就在他的脚下,有一条二指粗的绳索搭在了坑沿,绳索的一头只余数尺,另一头则垂向了坑底。很显然,有人已经在他们前面下到了坑底,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遗留下了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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