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势渐渐小了下来,这一番的打斗,不知为何竟然没有惊动其他的鬼子,而那四个人也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声示警。但尽管如此,秦新还是不敢大意,他想了一想,雪既然已经没有那么大了,他们的脚印便不会被雪掩盖住,必然会给鬼子留下追查的痕迹。脚下所站的这面围墙长长的向前,不如顺着墙头前行,等有了可攀爬的大树,再转换路途。
这面墙很长,居然有两百多米,到了尽头折成横向,下面却是一条巷子。对面也是一道高墙,雪光中看得清楚,围墙之内有腊梅数枝,走廊曲回,应该是一户人家的后院所在。只是却没有可以借力过去的树木。
秦新伸手自腰间拔出短刀,将长绳的一端系住刀把,荡了一荡,甩手射出,“嗤”的一声,短刀便钉在了对面的墙头内侧。又在绳子的这一头也系上一把短刀,将绳子绷紧以后,钉在墙上,伸脚在绳子上一踩,试了一下重量,那根绳子粗如儿臂,很是结实,足以作为一条索道使用了。
等四个人一一走过,秦新先拔了这边的短刀,伸手一抖,使了个巧劲,将对面墙上的短刀也收了回来,这才依次轻轻的跳下墙头。只见这个后院并不是很大,种了就一株腊梅,地上的雪层忽高忽低,显然是下面还种了什么植物。刚一走进那走廊之中,还没绕到前院,忽然一阵浓烈的药草味道扑鼻而来。向军鼻子一痒,差点打了个喷嚏,他一皱眉,“对了,这里应该是山城三大名医之一的回春堂苏家的大院。”
山城三大名医,是城东的黎家药铺,城南苏家的回春堂,城西杜家的妙手阁。这回春堂苏家的医术医德都是最为人称道的,乃是世代家传,在前坐堂的苏兆阳老先生,更是宅心仁厚,医术之高,堪称国医圣手,时常的在民间行医,周济一些穷苦的百姓。四个人所站的后院,便是苏家的药草库房。
转过这栋库房,前面的几间房中灯火闪动,隐隐的从中传出话语之声。此时差不多已是四更时分,秦新心中一动,联想起在鬼子守备军司令部中,那山城三大名医与卷藤说起那什么天医祝由十三科时的语态,很显然无论是苏家还是黎家杜家,对这祝由十三科都应该有所了解的,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秦新回身做了个手势,四个人悄无声息的潜到了后窗下。只听得一人说道:“大哥,看来那天医祝由十三科,恐怕真的在人间重又现世了。”
三十七、历史之夜战(下)
“那卷藤拿出来的那页纸上所画的字符,确实很像那传闻中非方非圆的字符,兆悦,你还记得那本《医轶》么?”说话的这人正是被卷藤请到守备军司令部,咨问祝由十三科的苏老先生苏兆阳,而兆悦则是他的胞弟苏兆悦,回春堂的二掌柜。
苏兆悦说道:“那是曾祖所著,其中有一章说,雍正年间有人于街头行医,患者头有恶瘤,大如鸡蛋,医者撕纸折人形,上书字符,非方非圆,常人不得辨,疑为天书,使针刺之,恶瘤眼见立消,甚奇……”
苏兆阳恩了一声,“当时我担心那卷藤起疑,没有细看,但那样的字符很是奇特,他又问起祝由科,想来是不会错的,只是这祝由连我们都只是听闻,那鬼子又怎么得来的?”
苏兆悦忽然叹了口气,“大哥,你不知道的,我这次到省城去,听说了一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省城里都在流传,说是有一个叫做龙游的大夫,用异术刺杀了一名鬼子的军官,这个龙游恐怕就是那天医祝由的传人了。”
苏兆阳大是惊奇,“还有这样的事?”
只听得苏兆悦说道:“省城之中有一个大户人家,专做湘绣生意的胡家绣庄……”
“难道是胡道强?我与他却是有过几番交往的。”苏兆阳再次惊奇的问了起来,“此人做事精明,左右圆滑,他又能出什么事?”
“他是得了一种怪病,据说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遍请了省城的四方名医也难以医治……”
苏兆阳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以我所见,那老胡就算是得病也应该是三焦不通,每日里大鱼大肉,无酒不欢的。”
“这自然便是传言了,实际上却是他夫人去的早,又膝下无子,那老胡便托人做媒,娶了省城徐记书社徐老板的女儿,说起来也是门当户对的。徐老板的女儿过门以后,不久便有了身孕,眼看十月怀胎,临产在即,却不知怎的难产起来。那胡道强在省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等事情却是不能说出去的,这才伪称是自己得了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怪病。”苏兆悦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苏兆阳却还是不解,“不过是一个女子难产而已,即便是换做你那两个侄子基业和玉儒,一针扎下也能针到症除,怎么至于牵扯到那么大的事情?”
“大哥,你有所不知。”苏兆悦的声音忽然一低,似是他接下来要说的极为隐秘,“此事还是要落到老胡的身上,那老胡的绣庄莫说是在省城,就是在这中南也是首屈一指的,胡家出来的湘绣,那些个达官贵人的太太们,都喜欢的不得了,再加上那老胡又会做人,因此老胡在省城的商界中,却也是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个我有所耳闻,他是省城商会的会长。”苏兆阳说道。
苏兆悦的声音又低了一些,“就是因为这个商会会长的身份,老胡就被新四军给留意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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