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紧锁眉头,苦苦思索着,“她流产过两次,一直很想要个小孩,医生却告诉她可能无法生育了,这算打击吧;第二回,她还患过短时间的抑郁症,产生过自杀念头,不过后来一直没有复发了,应该不算突发事件吧。”
章雨同情地看着他,突然问:“杜宇,你真的了解白惠么?”
杜宇抬头疑惑地看他。
“杜宇,你们结婚近十年了,从你的日记看来,你从来也没有真心关心过白惠,甚至没有一篇是为白惠而写。其实这也不容易啊,同床共枕十年,她的心理变化,你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察吗?”
杜宇默默点头,章雨说的话他想过,在拘留室的日子里,他什么都想了,这十年的点点滴滴都过滤了一遍,因为他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像是,他发现,自己对于白惠的记忆竟然是那么少,少得甚至想不起白惠有哪些裙子让他印象深刻,记不起白惠做过哪道菜让他回味。
“杜宇,有些事情你错过了,后悔的那天,也是你发现无法补救的那一天。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有一天能从这里走出去,可能同时是白惠走进来,你们注定从此再无法聚头了,夫妻缘分走到尽头,可悲吗?”这番话,才是章雨今天真正要说的。
杜宇肩膀微微颤抖,他觉得无地自容,章雨的话字字都如重锤般敲打着他的心。可除了心里的酸痛,他现在能做什么呢?
屋子里出现了沉重的静寂,空气被挤压得令人喘不过气来,杜宇突然重重敲击了额头两下。
章雨发出一声叹息,平和下口气来,说:“杜宇,刚刚我接到一份检验报告,白惠当晚穿的拖鞋上找到了极少量张二英的血迹,并且此鞋印也和现场收集到的鞋印对上了号,最重要的是,手套里面还找到了微量人体皮屑,通过NDA排列,与我们取到的白惠样本是一致的,这些就是有力的证据啊。”
杜宇吃惊地竖直了身体,使劲盯着章雨,仿佛这又是另一场阴谋,太突然,他需要适应。
章雨对他微笑点头,表示这一切都是真的。
杜宇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刷刷刷纵横一脸,他紧紧抿着嘴巴,生怕一松口,警察的话就要改口了。
章雨默默地看着他,明白此刻杜宇需要平复心情,可惜啊,他刚刚过到“心无挂碍,自然清凉”的境界就这样被自己破坏了,他觉得自己有点恶作剧的味道。
四十三、胸有成竹的柳皓星
杜宇一个人走着离开公安局,他拒绝了章雨送他回家的好意。短短的几十天,他仿佛离开这个城市几十年,重新踏上这熟悉的马路,眼前熟悉的楼房、路灯,恍如隔世一般。
章雨没有送杜宇,却撞上了一头扎进来的刘洁,她气喘吁吁地报告:“没找到白惠,没有人知道她上哪去了,手机关机,我想她应该还没有觉察我们的行动,已经安排了人手埋伏在她可能出现的单位和宿舍,以及她家。”
“关机?这正常吗?”章雨问。
刘洁有些担心地说:“我问过她同事了,白惠极少关机,上午在公司还在给手机充电,所以,可以认为是反常。”
章雨直觉这事情有些棘手,他赶紧布置:“刘洁,你马上去一趟冯真真家里,对了,杜宇也可能回家去了,今晚,你就待在那里吧,有什么情况马上报告。”
其实白惠此时正在赶往一个地方,这地方她非常熟悉,甚至待过几个月。早上醒来的时候,她下楼去找了公共电话,联系上了柳皓星,将录音的其中一段在电话里播给了他听,柳皓星欣喜若狂,他终于揪出了这两条老狐狸,自己已经用不着再东躲西藏,明天便可以光明正大走进公安局,将录音一放,告诉他们,自己也是受害者,并且要亲眼看着梁枫和张奔腾在他面前低头伏法。
于是,柳皓星马上将自己现在的地址告诉白惠,请她马上过来,白惠说要上班,他说不能请假吗?白惠说证据到手,不用急啦。柳皓星只好妥协,说那你下班就过来,但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
刚事发的时候,柳皓星一个人开着车在城里乱转,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躲到哪里去,天下之大,何处能容纳他一辈子。车里就放着刚刚取出来的四十万现金,这点钱,他是跑不了多远,也花不了多久的。后来,他看到了汽车仪表盘前面放着的一条钥匙,突然想起自己租的海星大厦房子,原本用来办公的一个单元,不管如何,它可以让自己暂时安身,再慢慢梳理这个头绪。
梁枫和吴天生这些人是不能找了,他在当天的报纸上看到了事发后每个人的采访,所有矛头现在都聚到自己身上,不过,这种仿佛演练过一般的台词,每个人的台词合起来的完美无漏,让他嗅到一种渔夫收网的气息,自己就像网中的那条小鱼,一早就游进了一张专门为他编织的巨大网中,只等待收网被擒。
柳皓星安顿好自己,他开始从自己认识梁枫开始回忆,梁枫送来财神,又送来工头,张局长突然调动儿子,马上工地事发,这一切似乎配合得天衣无缝,犹如电影一般,自己一直在网中,根本看不清全貌,现在总算漏网出来,再回想一番,事情原来如此简单,甚至毫无技术性,如果真有这么大尊财神,梁枫为什么不找个自己的乡下亲戚呢?那工头为什么又能在恰到好处的时间里出现,张局长突然调动儿子,叔叔就警告了自己,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去重视,原因到底是什么?自己到底缺了哪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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