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这里既不通电,又没有手机信号,简直是个与世隔绝的超级乡下。要不然的话,我怎么会第一时间,就推测老六躲回这里了呢?
我刚要抱起两只手,等着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就在这一瞬间,无缘无故的,哪里荡起“嗡”的一阵轰鸣。
这响声不算太大,却如同一辆小型喷气飞机,擦着头皮飞过,震得人牙齿发酸,耳朵生痛。
我左右张望想要找出声音来源,只两三秒的时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差点小腿一软跪了下去。我赶紧捂住耳朵,那声音却如同在大脑里发源一样,完全没有变小的痕迹。
难道是我自己耳鸣?看一眼斯琴,她同样捂住耳朵,肥猫更是满地乱窜,狂吠不止。
然后是“啊!”的一声尖叫,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
我转头去看黄淑英,她右手捂着耳朵,正慢慢蹲了下去,随时就要昏死的样子。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强忍着不适,朝她走了过去。只怪自己可笑的个性,即使是厌恶的女人,也免不了有绅士风度的表现欲。
啪嗒。
右脚踩上什么的感觉,低头一看,是黄淑英掉在地上的名贵手机。第一反应是这下子惨了,手机夹在鞋底和一块石板中间,屏幕已经掉了出来。
第二个反应,这下真的惨了,我得赔这个母夜叉多少钱啊?
第三个反应是,咦,那响声停止了。
周围又静了下来,只剩下肥猫的叫声。
斯琴也几步走了过来,弯腰去扶蹲在地上的黄淑英,对方却恶狠狠地拍掉她的手,尖声骂道:“滚远点!”
我皱眉看着斯琴,疑惑地问:“你怎么了?手臂上怎么有血?”
斯琴往自己右手看去,马上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用左手一抹,却又露出白生生一截手臂。她同样大惑不解道:“咦,这不是我的血啊。”
一秒钟后,我们一起扭头,朝黄淑英看去。
血,是她的。
我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
黄淑英右脚旁的石板上,有硬币那么大的一摊鲜血,而且还在不停扩大。血却不是从她手掌里滴下,而是——从她的耳朵里。
暗红色的血,从她的耳洞里流出来,经过耳垂、腮帮、下巴,像钟乳石的滴水般,正一点一点地往下掉。黄淑英刚才捂着耳朵的手,也沾染了不少的血,刚才拍斯琴的时候,就黏到了她手臂上。
黄淑英吃惊地盯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的,鲜血缓慢地流淌,跟指甲的猩红连成一片。她又用指尖抹了下耳朵,等终于弄明白怎么回事后,接下来就是歇斯底里一声大叫:“医院!我要去医院!”
情况顿时兵荒马乱起来,我并没有晕血这一种言情小说必备病,但冷不丁遇到这种状况,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跟我比起来,斯琴显得镇定多了,先是掏出一张纸巾给黄淑英擦血,又把她慢慢扶起身来。
然后,她对着我骂道:“开车门啊,还不快去!”
我终于回过神来,跑过去打开后座车门,帮着把黄淑英塞进去。斯琴又抱起肥猫,动作迅速地跳进前门,毫不含糊地指挥道:“去医院,麻利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扭动钥匙,开车!
山路像来时一样狭窄,我却顾不了那么多,以两倍的速度狠狠开下山。虽然不是我的过错,黄淑英耳朵出血却是实实在在的,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赖在我身上,我卖蛋蛋也未必赔得起。
走了才五分钟,我进山时担心的情况,就真的发生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屋漏偏逢连夜雨。
像是昨天的重播,天突然就黑了下来,紧接着是风,然后,倾盆大雨如同倒豆子一般,恶狠狠打在挡风玻璃上。
还有电闪雷鸣。每一次雷声轰隆,肥猫便吓得浑身发抖,响雷过后又对着天一阵乱吠。
斯琴打了肥猫一下,嗔怒地看着我说:“真倒霉,怎么又下雨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这能怪我么,又不是我打的降雨弹。
斯琴忧心忡忡地问:“那么大雨,能回到县城去么?”
我看着雨雾蒙蒙的山沟,即使打了远光灯,也无法见到二十米外是什么东西。来的时候,弯弯曲曲的山路已经让我提心吊胆,更别提现在雨大路滑,还有该死的不知道是不是真那么倒霉的山体滑坡。
能回到县城去么?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斯琴呆呆看了一下我,又回头去问黄淑英:“淑英姐,你好些了吗?”
却没有回应。
她只好加大声量,喊道:“淑英姐好些了么!”
黄淑英的回答显得很迟疑:“哈?你,你说什么?”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愿只是风雨声太大,而不是她就这样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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