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黄淑芬的亲生妹妹,黄淑英——失踪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旁边的美女。她跟我并排坐在地上,双腿蜷曲放在身前,手抱着膝盖,眼睛看着前方,默默无语。
我挠了挠头:“谢谢。”
她仿佛吓了一跳,扭过脸来说:“谢我什么?”
我想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说:“我都忘了刚才发生什么事,应该是事情超出了界限,脑袋一时接受不了,保险丝烧掉了,所以整个人在那里发疯。幸好有你,幸好你那么冷静,要不然现在估计一头撞柱子上,直接挂了。”
斯琴直勾勾地盯着我,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也别谢我了,你以为我不怕?告诉你,老娘是女生,老娘比你还怕!刚才我也差点疯掉,只是看见你先发作了,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别疯别疯,两个人一起疯就没治了!就这样,我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我想对她笑一笑,却突然鼻子发痒,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肥猫本来懒洋洋地躺在斯琴身边,被这喷嚏声吓到,原地跳起来,向四周大吠。
我抓起衣服的下角,挤出一大把水,皱眉说:“车子上有大毛巾,我们得赶快擦擦,要不然都感冒就惨了。”
斯琴也摸摸自己的衣服,补充道:“没错,现在雨也停了,我们要赶快出山,找个有电话的地方,打电话报警。”
我双手撑着地板,慢慢站起身来,再把手递给斯琴,同意道:“嗯,总之快点走吧,离开这个鬼地方。”
斯琴也站了起来,我转过一个身才发现,祠堂门,就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
就像是老天在开玩笑,刚才那么大的雨,如今太阳探头探脑的,竟然打算从云后面出来了。乌云越飘越远了,天色越来越亮,毕竟,现在不过是下午一点多钟。
从云层中透下的几缕阳光,刚好就照在祠堂门外的方向。
我的脖子不受控制般,回头打量了一眼天井,还有那一个诡异的箱子。当务之急,是离开这箱子,离开这祠堂,离开这见鬼了的席家围屋,越远越好。
斯琴先我一步,朝着祠堂门走去,扔下一句话:“别发愣了,快走吧。”
我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又不敢走得太快,想尽量表现得轻松一点,多少弥补一下刚才完全吓掉的脸。我挠着头发,刚想要打趣一句什么,突然之间,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女人的声音。
这个声音所说的话,一句话,我跟斯琴昨晚在酒店房间,也听过一遍。
凄厉的一句。
“姐姐,不要……不要!”
仿佛有一把寒冰做的刺,从后背狠狠插进我的心脏。我再也没有回头的勇气,身旁传来斯琴一声迟到的尖叫,仿佛是田径比赛的发号令,我们同时撒腿狂奔,不要命地向外跑去。
这种情况,谁不跑谁是傻叉!
老旧的房子向我们身后退去,古老的门梁在头上掠过,两分钟不到,我们跑出了祠堂门、二进门、围屋大门,来到了门口的晒谷坪上。
跑得那么激励,我突然有些担心,拍了拍自己的裤袋。幸好,车钥匙还在。
我又想到,车子不会跟黄淑英一样,失踪了吧?
马上抬起头来一看,还好,我那辆相濡以沫的红色速腾,好端端地停在晒谷场上。
只是,在速腾打开的车尾箱后面,多了个庞然大物。
一辆公交车,静静地停在晒谷坪上,跟速腾构成了一个T字型。
斯琴的反应跟我一样,站在积水中,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公交车。
没错,一辆公交车。现在,它停在我们的两点钟方向,车尾跟围屋大门平行。我们能看见它绿色的车身,很大长方形的窗户,车里有大概五十个座位。车尾的大窗户上,贴着说明线路的大字,“君威华府 26 戒毒所”,只可惜下面的车号牌沾满了泥污,看不出具体是在哪个城市行驶。
这样的公交车,在城里六车道的柏油路上,我们每天都会看到。只是这一次,它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在这群山之下,鸟不拉屎的荒村,离最近的小小县城都有几十公里。不要说刚才那场大雨,就算是天气最好的情况下,都很难想象这样庞大的公交车,怎样通过那些九曲十八弯的狭窄山路,开到这个晒谷坪上。
眼前的一切,就像LV箱子里的黄泥,让人无法理解。同时,它就那么生硬、毫不讲理、不容置疑的,摆在我们眼前。
公交车的轮胎,跟我们脚下的鞋子一样,浸在晒谷场的积水里。太阳从云层后爬出来,在地上描绘出一片实实在在的影子。
只要我走上十来步,就可以触摸到那绿色的车身,敲响沾了不少泥点的窗户,听指关节跟玻璃碰撞的笃笃声。
当然了,我是不会走上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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