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旁若无人似的自言自语:好像不太对吧。我听小道消息说你父亲临死前,你的大哥曾经在报纸上接连发了三天讣告,死因是癌症晚期,我也还保留着当年的报纸。你们两个说话的口径不一致,驴唇不对马嘴,这其中必定有一个人是在说谎,或者两个人都在说假话。当时,我借了你父亲一笔钱,并且发下誓言等赚到钱会还他双倍的,看来他的钱我是没有办法还了。
提到钱,田静混沌的脑袋里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似的,瞬间清醒了许多。她吃惊的重复着:你刚才说,你当年因为做生意借了我父亲一笔钱,你说我父亲不在了,你借的钱就不还了吗?我想知道我父亲借给你多少钱?
他揶揄的笑了,笑得很勉强,同时伸出了五个手指在她的面前。
五万。她说。
他没有反应。
五十万?
田忠义摇了摇头。
五百万?
——。
多么贪婪的人呀,人的欲望是永远都无法满足的。他想。
让我来告诉你吧,我一共借了他五十块。
不会吧,怎么那么少?
田静的脸色由红变白,眨眼工夫就又变成了猪肝色。她仍旧在惦记着那五十元钱并且打起了如意算盘,她想五十块在那个年月里揣在怀里也还算是个富裕户,况且那时候的钱花起来也比较扎实,不如现在,大把的钞票装在口袋里仍旧是个穷光蛋,把那个时候的五十块钱放到现在来消费最起码也值得个五千块,何况他又借了那么多年,再算上利息少说也应该有五万块了!俗话说,朋友亲,钱财分。父亲死了,自己是他的直系亲属,理所应当还给我,不要白不要。想想自己经营一个小公司累死累活多少天才能够挣到这样一笔钱。这样一想,要帐的想法就深深的攫住了她的心脏,这种异想天开的愿望十分的强烈。
于是她大言不惭的说:你也不用遗憾了,我给你一个圆梦的机会,我有权力来继承我父亲所有的遗产,包括外边所有的欠款。
真是令人大失所望,本以为你还会有一点良心,小时候也数你最听话,你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在我心目中的分量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其他三个,不曾想你竟然也变得如此的势利,别人是被感情冲昏了头,你竟然是被金钱冲昏了头脑,气恼的牙缝里都是痒痒的,他从牙缝里冷冷的挤出一句话:如果兑现当年我所承诺过的,这五十万,我绝对不会给你的。
为什么?她急促的问。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问吗?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借债还钱,追捕杀人凶手要有足够的证据,追债的要向借债的出示凭据才可以的,难道你连这个都不懂得?譬如说我向你借了五百万,没凭没据的白嘴说空话你相信吗?
田静理亏,随手掐了一朵花骨朵。
田忠义讥讽着说:真不明白你掏钱买这盆玫瑰是做什么用的,难道你不是欣赏它只是用作发泄怨气用的吗?你有气为何不扇自己几个耳光。
田忠义,你别欺人太甚。她怒气冲冲地喊:我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用不着你来干涉我的自由。她干脆搬起花盆砸在地上,一个漂亮的动作,那个漂亮的花盆稀巴烂,玫瑰花也折了。
他迟疑了片刻,不紧不慢的说道:气大伤身,尤其是人体的肝脏系统要注意保养,切不能大喜大悲,我看你年龄不算大,脾气倒是不小。
田静怒不可竭,扬起拳头在他的脸前挥了几下,又放下,厉声呵道:走开,恨透你了。
他拣起了地上的玫瑰花:我当然要走了,不是你请我过来,我是不会这么下贱平白无故找人聊天。千万别生气,咱们见面的机会打交道的次数将会更加频繁的。
滚蛋。
他昂然转身走了。
田静骂骂咧咧的诅咒着,妈的,让你出门被车撞死,栽进干沟淹死,喝口凉水呛死,无缘无故想死。对着碎裂的花盆没头没脑的一阵乱踩。然后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就遇到了阻止。
一个值勤的民警阻拦了田静的丑陋行为。
乱扔垃圾破坏市容环境,罚款五十。
田静差一点被噎着,没好气地说:民警同志,我给捡起来还不行吗?真是麻烦。
她扭头看去,那堆垃圾已经不见了,一个清洁工已经走远了。
田静有苦难言,只好乖乖的掏钱接受处罚。
拿上发票,以后可要注意点。民警严肃的警告同时给他敬礼。
田静把发票撕成一团,又想扔弃却是不敢了,就撂出一句:日他妈,真的是遇到倒霉鬼了!
田忠义回到家,自己房间的门敞开着,里边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是杨仁德和吕昌同。
杨仁德看见他回来就笑着向他挥手:好消息,好消息。
他走近前:什么好消息,看你们高兴的说来听听。
吕昌同似乎憋足了劲儿要大肆炫耀一番,他热烈的说:冬魂真是好样的,他在这次全国的大奖赛上夺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那场面,那个气势劲儿,真是无法来形容,给冬魂鼓掌的观众足足持续了十分钟时间。你若是在现场,肯定会激动的流眼泪的。
他一下子就乐了几乎跳了起来,腹部竟然也忘记了疼痛,喊了几声冬魂的名字。
别找了,他没有回来,在路过省城的时候,他非要去找他的妹妹秋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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