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几个人的谈笑风生和sheep的沉默构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忧心忡忡地站在窗边抽烟,一副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样子。
我也站过去,问道:“你还在考虑庞大海发神经的事情?”sheep回头勉强笑笑,问我说:“你觉得是谁在搞鬼?”
我俯身看看十五楼下灰色的水泥地上,那些茫茫碌碌的人群和车辆,说道:“你觉得我们这个角度,是不是有点俯瞰众生的感觉?”
sheep听出了弦外之音,黯然道:“我担心的正是这个,暗中的那个人,也在这样看着我们。”
这时背后传来铃铛一样的声音:“最有可能就是薛青尸,其次就是萧灵犀。薛青尸的目的是为了在庞大海面前表现,这倒没有问题,如果是萧灵犀的问题,那就糟糕了,他的意图隐藏得太深。”不知什么时候,二胖已经站在了背后。
“我们几个是过命的交情,木偶也是知根知底,至于其他人,要最大限度地保持警惕。”我只能这样虎头蛇尾地作决定。
薛青尸跟庞大海搬到一起之后,果然勤学好问,像一个准备考研的学生一样,天天拿着毛笔作笔记,古书抄了一本又一本。
相对而言二胖就轻松多了,遇到好玩的问题就找庞大海讨论一下,平时也不用露面。
薛青尸不止一次跟我感叹说:“同是师兄妹,待遇两重天啊,我这么刻苦成天还被训,她玩玩闹闹,老头子还直伸大拇指!”
我语重心长道:“那傻丫头没追求,不要和她比。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使其郁闷。响鼓还须重槌敲嘛,老牛自知夕阳晚,不待扬鞭自奋蹄……”没等薛青尸反驳我的语无伦次,我就追着问他:“你这几天学习生活都不错,捡骨人呢?你该不是拿捡骨人当幌子,用欺诈手段成为老庞的入室弟子吧?”
薛青尸急忙示意我住口,拉我到一边说:“今晚九点你来找我,带上家伙,最好再来一个帮手,安全起见。”说完他就急匆匆到地下室给老庞交作业去了。
二十一点十五分,西兰高速。
我和同样好奇的sheep、木偶坐在薛青尸的车后面,心里莫名的兴奋,猜测着此行的去向,薛青尸稳稳地开着车,只是很简短地告诉我们,今晚就会见到捡骨人,但是千万要听他的指挥,因为现在正面交锋为时过早。
木偶说:“你的耳目遍天下啊,捡骨人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还需要那么害怕么?”
薛青尸轻轻叹口气道:“生活在法制时代,你是体会不到弱肉强食的规则下,那种合上眼睛就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睁开的恐惧感,所以我时时刻刻都必须紧绷神经,主动去窥视并且消灭那些对我构成威胁的人和物。”
这番话听得我心里暗自发寒,心想那个对庞大海做手脚的人,铁定此人无疑!
木偶还是不明白:“你的消息都是从哪儿来的?”薛青尸轻蔑一笑:“有钱能使磨推鬼,只要我愿意,你几岁不再尿床我都能查出来!”
眼看汽车下了高速公路,在尘土飞扬的西北农村小路上颠簸,我忍不住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家活该不会带着我们到荒郊野外,然后献给捡骨人作为礼物吧。不过也不像,他提醒我带个帮手,我还带了两个,而且我们对他也似乎无害,他还没有学完庞大海的医术……
“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将我拉回现实,薛青尸低声道:“都跟在我后面,不许出声,手机关掉。”
下车后发现这是个小村庄,农村人睡得早,所以此时已经万籁俱寂,我们闷头赶路,我看看手表上的指北针,是在向西而行。
穿过小村庄,一股恶臭越来越浓,以至于最后,我甚至感觉是在粘稠恶臭的液体里穿行。
木偶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干呕了好几次,都没有吐出来,气急败坏暗吼道:“什么鬼地方,这么恐怖,我的眼泪被熏得一波一波的,妈的太邪恶了。”说完又是掏心挖肺的干呕不止。
sheep拿出毛巾用刀割破了,浸上矿泉水,递给每人一块,试着抵挡熏天的臭气。薛青尸摆手拒绝了,我这才想起来,他平时那么喜欢腐尸,应该早就习以为常。
薛青尸指着远处的灯火说:“那边是一个电镀厂、那边是造纸厂、火电厂……。城市人把垃圾废水都排放过来,这里的老百姓吃了大苦头。”
薛青尸接着告诉我们,他在跟踪捡骨人的行踪时,发现这里已经生出了好几个畸形婴儿,还有很多人得了慢性病,这样下去,用不了太久村子就会灭亡,或者……。说到这里他似乎迟疑了一下,在考虑该不该说。
我捂着鼻子闷声问道:“或者什么?”
薛青尸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自问自答:“捡骨人为什么选在这个地方筑炉锻剑?当然是为了聚敛生化的毒素与横死的怨气,如果我们这一战失利,一人身死也就罢了,恐怕这里只余下‘万户萧瑟鬼唱歌’的景象!我学了师傅的医术,另一方面也是想要拯救那些被污染的村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薛青尸说完这番话忽然变得伤感,和平素的沉稳傲慢判若两人,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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